持刀的胖子接住錢袋在手裡微微掂量,頓時臉色不滿“就這麼點?”
瘦子也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楚昭昭“姑娘不會不老實,把值錢的東西藏起來了吧?”
楚昭昭的心頭一凜,暗以為這些山賊要出爾反爾,頓時麵露防備之色“這就是我的全部家當,諸位是要出爾反爾?”
“是不是全部家當,那得我們搜過了再說。”負劍男子也在這時言道。
胖子頓時臉露興奮之色,那凸起眼球似乎也因為此刻的興奮,明顯的上下顫了顫,他摩拳擦掌著就要上前“嘿嘿,搜身這事,我在行,讓我去!保證把她搜得乾乾淨淨,一絲不掛。”
楚昭昭頓感不妙,她的脊背彎曲,全身緊繃,已然做好了隨時與這些山賊搏命的準備。
而就在這時,一隻纖細的手從胖子的身後伸出,食指與中指彎曲,以手背重重敲了一下那胖子的腦門。
胖子吃痛捂住了頭,回身看向身後,本欲發怒,可卻見那裡站著的是一位身材嬌小,穿著一身與眾山賊截然不同的乾淨衣衫的俏麗少女。
胖子臉上的憤怒在那時瞬息化作了委屈之色,他雙手捂著自己的頭頂,哭喪著臉道“老大,你打我乾什麼?!”
少女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梳著兩個馬尾辮,兩頰還有幾分嬰兒肥,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可愛的瓷娃娃。
可她的臉上卻在這時浮現出與模樣大相徑庭的凶厲之色,她踮起腳抓住了胖子的耳朵“打你?我沒砍你就算是好的了!”
“說了多少次,我們是山賊,不是淫賊!我要再從你嘴裡聽見這種惡心的話,我就把你嘴給縫起來,再讓徐爺爺用他鍛劍的鐵水給焊死!”
“你!聽!見!沒有!?”
“啊!不敢了,不敢了,老大,我錯了。”胖子被揪著耳朵,嘴裡連連求饒。
周圍那群長得凶神惡煞的山賊們見狀,更是一個個噤若寒蟬,那怯懦的模樣好似眼前的少女是一位凶煞的魔神一般。
楚昭昭也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若非親眼所見,她怎麼也不會相信這個看上去乖巧可愛的女孩,會是這樣一群凶神惡煞的山賊的頭目。
就在她遲疑間,那少女已經收拾好了胖子旋即走到了楚昭昭的跟前,在楚昭昭古怪的眼神下,雙手伸出,在她的身上一陣摸索。
楚昭昭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
來,這是在搜身。
大抵這少女方才料理那凸眼胖子的行徑讓楚昭昭對她惡感不算太大,故而也就未有反抗,但身子卻時刻緊繃以防萬一。
很快少女便收回了手,模樣遺憾嘟囔道“還真就沒什麼其他東西了……”
旋即她又看向躺在地上的褚青霄,也對下去一陣上下其手,卻依然一無所獲,隻是在他包袱中看見了幾把斷劍,夜色太暗,她倒是沒有細看,隻是輕輕彈了彈劍身,大抵是覺得成色普通,便意興闌珊的放了回去。
“沒其他東西了,數數她荷包裡有多少銀子!”少女如此言道,邁步又走了回去。
那胖子不敢怠慢,趕忙將還在揉著已經紅透了的耳朵的手收了回來,然後低頭數著手中荷包裡銀錢。
好一會之後方才將錢袋遞了上來,一臉諂媚的言道“老大,一共十四兩……”
少女接過錢袋,嘴裡嘟囔道“是有點少。”
旋即她又皺起了眉頭,一邊看向錢袋一邊嘀咕著“十四兩,一半就是四兩……”
“咳咳,老大,十四的一半,是七。”一旁的負劍男子,滿是凹坑的臉上肌肉抽搐,小聲言道。
“我知道!”少女聞言一愣,旋即瞪大了眼珠子,憤聲道“我的意思是,十四兩的一半是四兩加二兩等於七兩!”
“老大……四加三才等於十七……”胖子也小聲提醒道。
“……”少女的身子明顯一頓。
整個山林仿佛都能感受到此刻空氣中彌漫的尷尬,靜默了下來。
而下一刻,少女提起了錢袋,雙眸之中怒火噴張,朝著胖子的腦門便招呼了過去。
錢袋重重砸在胖子的天靈蓋上,一邊打著,少女的嘴裡還一邊罵著。
“就聰明是不是!?”
“就裡識數是不是!?”
怒罵聲與胖子的哀嚎聲響徹山林,周遭的山賊全都默契的將目光瞥向彆處,似乎早已見慣了這樣的場麵。
隻有楚昭昭看得目瞪口呆……
約莫半刻鐘的光景之後,少女似乎終於發泄完了自己的怒火,她長舒一口氣,又給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胖子來了一腳。
作罷這些,她又回頭看了楚昭昭一眼,手中的錢袋被她一拋,扔向了楚昭昭。
楚昭昭一愣,下意識接過錢袋,錢袋中的銀子尚在,隻是約莫少了一半重量。
“我們蒼鷹寨的山賊,劫道無論客人身上帶有多少錢財,隻取一半。”少女似乎看出了楚昭昭的困惑,在那時一本正經的說道。
“就跟漁民打魚,會把小魚放回湖中。”
“獵人捕獵,會把幼獸放生一個道理。”
“本姑娘稱之為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
“啊呸,是盜亦有道!”
說罷這話,她的雙眸中又有光芒亮起,又言道“所以,下次如果你們還要從這裡路過,記得走著條道,我們可比其他道上的山賊厚道多了……”
楚昭昭倒是平生第一次遇見這麼兒戲的山賊,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對方熱情的邀請,隻能問道“那我現在能走了嗎?”
“當然。”少女言道,說罷打了個響指,她身後的山賊們聞聲頓時讓開了一條道來。
楚昭昭見狀,心頭一喜,這一出意外雖然讓她提心吊膽一陣,但不過損失幾兩銀子便擺平了麻煩,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她趕忙將褚青霄放到馬背上,正要離去。
可一旁的瘦子卻忽然眼珠子一轉,言道“且慢!”
他說罷這話,看向少女言道“老大,他們身上雖然沒有其他東西,這可匹馬市麵上起碼也價值三四十兩銀子,按規矩,她要麼折價給我們現銀,要麼就得留下一半。”
這話出口,楚昭昭臉色一變,那少女卻是點了點頭“有道理。”
“姑娘,我這朋友突發惡疾,急需趕到城鎮醫治,若是沒馬匹代步,時間上恐來不及,還望姑娘高抬貴手,暫時通融,這馬匹的差價,我日後一定儘數奉上!”楚昭昭趕忙言道。
少女皺了皺眉頭,看了看馬背上昏死過去的褚青霄,猶豫了好一會的時間,方才極不情願的擺了擺手。
“算了,今日就放過你,但你可要說話算話,彆到時候讓我淪為手下們的笑柄!”少女一本正經的說道。
楚昭昭聞言心頭懸著的石頭頓時放下,她趕忙道“姑娘放心,我天懸山弟子言出必行,決不食言。”
可這話剛剛出口,那方才還動了惻隱之心的少女,卻忽然身子一顫。
然後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中猛然凶光湧動。
她愣愣的注視著楚昭昭,寒聲問道“你是……”
“天懸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