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去了,家主不必介懷,多保重身子,全族上下都指望你呢。”張興宗由衷言道。
張仁厚聞言,麵露苦笑,隻是點了點頭。
張興宗與之多年未有見麵,也不算熟絡,說了些話後,轉身便告辭離去。
望著對方離去的身影,張仁厚的心頭有些翻湧。
如今的張家眾叛親離,反倒是張興宗這個被逐出了張家的旁係,願意施以援手,他不由得在心底好好反思著自己這十幾年來的所作所為,而最後,這些念頭都化為一聲長歎,於他嘴裡吐出……
……
“家主,少公子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每次送進去,都會被打出來,小的們是真的沒有辦法……”
張仁厚方才走到後院,一位衣衫淩亂的家丁端著食盤,便小心翼翼的言道,模樣有些惶恐。
張仁厚皺了皺眉頭,終究沒有心思如以往那般去責怪家丁,隻是從他手中接過食盤,低聲道了句“我來吧,你們今日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那些家丁在張家也做了好些年,倒是鮮有見張仁厚這般模樣,終究不敢多問,紛紛退下。
而接過食盒的張仁厚緩緩走到了還亮著燭火的房門前,他輕輕扣響房門,低聲道“泉兒,
出來吃些飯菜吧。”
屋中並無回應,但透過燭火投射在房門上的影子,張仁厚還是隱約可以看見自己的兒子坐在木椅上的身影的。
他本想推開門,可手落在木門上時,卻又有所猶豫。
最終,他還是收回了手“泉兒,人這一輩子斷不可能一帆風順。”
“咱們在宛城的資產豐碩,就算全部賤賣,握在手裡的銀錢,也可保族中衣食無憂,我在禹州尚有舊友,去到那處後,未嘗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爹知你心中苦悶,但你還年輕,斷不能就此消沉,日後張家還得由你來掌舵……”
房中還是一片靜默,並無回應。
張仁厚皺了皺眉頭,旋即將手中食盤在屋門前放下“爹不囉嗦了,吃的給你放在門口,你記得吃。”
“若是一切順利,三四日後,我們就舉族北上,你可彆氣壞了身子,路上可要遭罪的。”
說罷這話,張仁厚又深深的看了屋中的投影一眼,終究還是壓下了心頭的擔憂,慢悠悠的轉身離去,那一刻,這位張家家主,好似一瞬間老了十歲。
……
而此刻就在那屋中。
張泉的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身子,他的雙眸通紅,身體不足的顫抖,額頭上冷汗直冒。
他的嘴裡不住的叨念著。
“不應該的。”
“不應該的……”
“我明明那麼努力,才得來靈劍傳承……”
“那些本來都應該是我的,她憑什麼搶走……”
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很久,他不斷的喃喃自語中,腦海中也不斷回憶起自己靈劍被奪走時的場景。
那份劍意被攪碎的痛苦,那種十餘年苦修付諸一炬的絕望,都在這時,在他的腦海的翻湧。
那種感覺讓他痛不欲生,讓他怒火中燒!
“都怪她!”
“都是那個叫楚昭昭的家夥,是她害了我!是她害了張家!”
他低聲呢喃著,雙眼愈發的血紅,而隨著這樣的情緒蔓延,他的背後衣衫下的皮膚上有一道紫色的古怪印記緩緩浮現。
那印記像是一對骨翼張開,周身燃著火焰,說不上有什麼具體的意義,可卻帶著一股詭異的美感。
而隨著那紫色的符文的浮現,陣陣紫氣從他的背後溢出。
虛空之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受到了那紫氣的召喚,他背後的空間開始扭曲,無垠的黑暗在扭曲的空間旋渦中湧動。
一隻猩紅的眼睛猛然在黑暗中睜開,他看著喃喃自語的張泉,眸中浮現出狂熱與敬畏之色。
黑氣從扭曲的空間中溢出,來到了張泉的身前,化作一道詭異的身影。
他的模樣模糊,隻有那雙眼睛猩紅滲人。
“何等高貴的神印。”
“竟能從域外將我召喚至此。”
“人類,我聆聽到了你的憤怒……”
“而你願意為你的憤怒,支付代價嗎?”
正處於某種古怪狀態下的張泉身子微顫,在看清眼前這古怪事物的刹那,他的眉宇間閃過一絲恐懼。
但下一刻,那恐懼就被憤怒所淹沒。
他同樣猩紅著眼睛,看向眼前詭異的事物,然後毫不猶豫的言道。
“我願意支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