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麵對褚青霄的此問,朱全也正欲說些什麼。
“臭小子!你到底一天在外麵乾什麼!”可是他的話還未出口,一旁便傳來一聲怒罵。
眾人循聲看去,卻見一位瘸腳的男人已經走到了眾人跟前。
他的臉上堆積滿了怒火,在這時看向朱全,不由分說的舉起手,朝著朱全狠狠扇去了一耳光。
啪!
響亮的耳光聲在棚戶中響起。
眾人皆目光錯愕的看了過來。
褚青霄的眉頭一皺,蒙瑾也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說起。
朱全似乎也有些發愣,他摸了摸自己那被扇得通紅的側臉,然後抬頭看向男人。
那是他的父親,朱仁照。
“你知道剛剛那人是誰嗎?”
“天懸山六桓峰的親傳弟子鄭相!”
“他可是峰主鄭景同的宗親!”
“得罪了他,你日後還想不想進入內門了?你自己的前程還要不要了!”
而不待朱全說些什麼,朱仁照朝著他便是一陣劈頭蓋臉的臭罵。
“我早就說過,我不會加入天懸山!”朱全沉默了一會,然後看向對方平靜的言道。
“那你要做什麼?這輩子就這樣渾渾噩噩的混過去?跟你這些狐朋狗友!”朱仁照說著看向與朱全一同來此的年輕人。
那些年輕人多少有些憤慨,但對方畢竟是朱全的父親,所以他們也沒有發出反駁,隻是紛紛低下了頭,不去回應。
“這位兄弟,我看著後生敢於仗義執言,不畏強權,有氣節,有風骨,絕非池中物,你也不要太過苛責。方才之事,他可是為了山水溝的眾人,如此膽魄,應當嘉獎才對!”一旁的孫離卻開口勸解道。
“……”朱仁照到底也清楚眼前的老者也是內門弟子。
在他的觀念裡,但凡來自內門之人皆是人上人,得罪不得,聽他這番話,他也不好再訓斥下去。
隻是長歎一口氣,旋即說道“前輩有所不知啊,我這孩子不省心。”
“我和他娘,含辛茹苦的將他養大,每日省吃儉用,從牙縫中省出錢來,給他購買各種丹藥,就是希望他能夠學有所成,有朝一日進入天懸山內門,可他卻遊手好閒,已經五年沒有摸過劍了!”
“你說再這麼下去,他該怎麼辦?我這行將就木之人,又該怎麼辦!?”朱仁照說著,臉色發苦,眼眶也有些泛紅。
“彆提我娘!”可聽聞這話的朱全卻忽然情緒激動了起來,他看向朱仁照大聲的吼道。
“你知道我娘是怎麼死的嗎?”
“你們去崇州捉拿外神時,被那外神追殺,以呂煥為首的那群內門弟子為了活命,將我娘打傷,讓她留在原地,拖住了那外神,這才讓他們有了逃出生天的機會!”
大抵是心頭激動的緣故,朱全的音調提得很高,在場眾人也紛紛心頭一驚,錯愕的看向他。
這個消息可並不尋常。
哪怕朱全的母親隻是外門弟子,這將外門弟子置於死地的做法,若是真有其事,那做這事的人,也將麵臨宗門的嚴懲。
在場眾人,在這時紛紛交頭接耳起來,詢問著關於此事的就裡。
但此事畢竟年代久遠,眾人也難以短時間內弄清始末。
而聽聞這話的朱仁照身子卻是一顫,臉色煞白。
本以為聽到這樣消息的他會震驚,會悲憤。
可誰知他隻是再短暫的愣神後,便又是一巴掌扇在了朱全的臉上。
然後那男人神情憤怒的吼道“混蛋!你胡說些什麼!”
“你娘就是被外神所殺,哪來的同門陷害之說!你再胡言,老子就打斷你的腿!”
朱全也是一愣,他大抵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能對自己母親死去的真相表現出這樣的態度。
“哼……”
他冷笑一聲,眼眶中充斥著失望之色“你有沒有想過我娘如果在天有靈,會怎麼想?”
朱全的話,讓朱仁照的臉色發白,身子一顫,楞在了原地。
“你不配做我的父親。”朱全卻再次言道,說罷這話,他沒有半點猶豫,在這時便轉過了身子,快步離開了這處棚戶。
朱仁照見狀,趕忙抬起手“全兒……”
他呼喚著對方的名字,似乎想要留下他。
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為何,不知道該怎麼出口。
隻是伸出手,愣愣的看著自己兒子離去的方向,那一瞬間,本就在長久的勞累中顯現老態的男人,看上去又似乎蒼老了幾分。
他的脊背彎曲,幾乎抬不起腰身,伸出手的終於在這時垂下,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靈魂一般呆立在原地,腦袋也緩緩低下,看著腳下的泥濘,久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