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活下來,是因為無數武陵城百姓的幫助,也因為那八千西洲劍甲的舍命相護。”
“我的生命從那時起就不再隻是我自己的,我得為他們而活,安於那樣的幻境,不僅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他們的付出的否定。”
“我知道,這樣的選擇並不是我們自願的,活著需要背負的東西太多,多到有時候會讓我們覺得,也許當初死在那場劫難中或許會輕鬆一些。”
“但換個角度想想,我們越是無論麵對什麼麻煩,都越是努力的活著,是不是越是證明,他們的付出,是有價值的呢?”
說到這裡,褚青霄又是一頓,然後他看向月見的目光變得柔軟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溫柔了幾分。
“月見。”
“我真的明白你的痛苦。”
“我會陪著你,無論日後有什麼麻煩,隻要你需要,我都會陪著你。”
“這不僅僅是因為你是宋統領的女兒,也因為你是個值得被這樣對待的好姑娘。”
“哪怕是在那樣艱難的日子裡,你依然願意以身犯險,為蒼鷹寨的百姓撐起一隅安身之地。”
“曲州之行,我之所以不帶上你,隻是因為關心則亂,那一趟很危險,我出於私心,不願意讓你承擔這樣的風險,所以瞞著你。”
“但我現在明白,對於你而言什麼最重要,日後無論我要做什麼,隻要你願意,我們都可以一同麵對!”
月見聽著褚青霄所言的這番話,她眸中的空洞散去,清明之色再次湧現於他的雙眸。
而隨著這樣的醒悟,那鏈接在她與周觀身上的魂線也在這時,開始漸漸變得模糊,似乎隨時都會斷裂一般。
周觀同樣意識到了這樣的異狀,他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慌亂之色。
“彆聽他胡說!”
“這些都是他胡編出來的東西,他若是在乎你,之前為何從不關心你!?”
“就像他之前那樣,嘴上說要保護你,可轉頭卻和彆的女人眉來眼去,乳膠是漆,何時在乎過你?!”
“在他們這一群人中,你就是個外人!”
他朝著月見大聲的吼道,試圖以此扭轉月見的心意。
而這時,褚青霄身後的眾人之中,三娘卻忽然邁步上千,她看向月見,忽然言道。
“凝氣於神,氣走洪府,以觀靈門之相,以正靈府之身。再行氣海於丹田,走陽門陰歲二穴,氣轉不息,可化靈為陰陽二氣……”
洋洋灑灑的足足近百字生澀難明之語在這時從三娘的口中吐出。
這是很突兀的一段話,像是某種修行的法門,但無論是什麼,似乎在眼前這緊張的場麵中,顯得不合時宜。
就連褚青霄都麵露困惑之色。
而這百餘字段落在背誦完畢後,三娘則抬頭看向月見,微笑著言道“這是《兩儀真訣》,一種兼顧調理內息,同時修行內息的法門。”
“月見你的修為是被你族中前輩強行拔升到四境的,你的天賦並不算差,這麼多年你始終未有破境,我覺得可能是體內正陽真切始終沒有被你轉化,亦或者那位族中前輩在體內餘留了許多力量,堆積在你的經脈與五臟六腑之間,你沒有完全吸收,故而造成經脈堵塞所以一直難以突破。”
“故而在神河峰的藏書閣中,我特意為你尋了這本《兩儀真訣》,或許可以幫助你解決如今修行上的麻煩。”
月見聽聞這話,頓時身子一顫。
她嘴上說著並不在意天懸山的功法,可實際上,她在修行上遇到的瓶頸已經由來已久,任憑她絞儘腦汁卻始終沒有破解的辦法,自己隻是偶爾抱怨過兩句。
她沒有想到自己雖然沒有機會前往神河峰,但三娘竟然記掛著此事,在去往神河峰的藏書閣後,特意為她尋了一本能夠解決此事的功法。
她心底暗暗有些感動,可還不待她講這樣的情緒笑話。
蒙子良也在這時走上了前來,言道“劍道如椽,當鼎河山。”
“意起可劍走萬裡,摘星攬月。”
“意落可歸鞘寧歲,結草守廬。”
又是洋洋灑灑的數百字,從蒙子良的口中吐出,說罷這番話,他也抬頭微笑著看向月見,言道。
“我覺得姑娘對於劍道的領悟留於表麵,體內劍意亦是來自族中前輩,少了自己的感悟,而這在劍道修行之上,前幾境或許並無什麼大礙,可約到後四境,就越是會讓姑娘舉步維艱。”
“故而我特意為姑娘選了一篇來自先賢的《劍賦》,雖然不是什麼厲害的功法劍法,但每日誦讀,卻可以讓姑娘對劍道感悟加深,假以時日,必能加深姑娘對劍道的感悟,讓姑娘日後的修行,如履平地。”
月見聞言,又是一愣。
而這一次,同樣不待她反應過來。
楚昭昭也走上了前來,微笑著朝著月見道出了一片自己為她記下的劍法。
接著蒙瑾、陸三刀、甚至與她素來不對付的紫玉也都在這時走上前來,背誦出一篇篇劍道修行之法。
每種功法都有其側重,並且都是針對月見可能麵對的問題。
顯然,這絕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在之前在藏書閣中就為月見考慮到的事情。
月見聽著眾人背誦著那一句句修行之道,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動容,眼眶有些泛紅。
這些功法當然珍貴。
但讓她感動卻並非這功法本身,而是眾人並未忘記她,而是打心眼裡將她當做了同伴,所以才會在藏書閣中已然惦記著她。
那種被人在乎,不再孤身一人的感覺,是她所期盼所真正在乎的。
而一旁的褚青霄同樣臉色微變。
他忽然記了起來。
在離開藏書閣的最後三天,三娘與眾人神神秘秘的說過些什麼。
然後眾人便放下了自己看中的一些古籍,轉而開始集中翻看起與劍道有關的古籍。
褚青霄當時還覺得奇怪。
此刻想來。
大概就是在那時,眾人就決定了,給月見準備好了這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