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男人口吐鮮血,而那男孩見自己的父親受傷,頓時滿心焦急。
眾人也都目睹了這一幕。
可伏正良卻赤紅著雙眼說道“荒蕪凶險萬分,此刻若給他喘息之機,畢竟造成更大的禍患,小不忍則亂大謀!怪隻怪,他命該如此。”
在伏正良的神識散去後,荒蕪的本能接手了這具身軀。
總之,隻要屍體不存在,那一切回旋的餘地就會大出許多。
……吼!
回應男孩的,是一聲震天的怒吼。
而且罡風還在不斷於他周身攪動,每一次都會從他的身上各處割下大片的血肉。
男孩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頓時愣在了原地。
而荒蕪的嘴也在這時張開,準備迎接這死去前最後一口鮮美的血肉。
體內的神性相比於其他七境修士已經強出許多,但饒是如此,想要對付眼前的荒蕪依然需要大量的時間去運轉功法。
荒蕪的身軀固然擁有極強的自愈能力。
這般肉身被撕裂的痛苦,哪怕是荒蕪也難以承受。
男孩被荒蕪抓住後,終於回過了神來,他看向身後,隻見荒蕪將他的身軀抓著,緩緩的遞送向嘴邊。
隻是褚青霄雖然明白這一點,但卻同樣不敢上去營救。
當修士抵達七境時,體內就會開始滋生出神性。
然後他的另一隻腳抬起,繼續朝著陣法外走去。
他一咬牙,再次加大了對陣法的催動,罡風愈發的劇烈。
而這時,白青渠已經來到了那法陣的邊緣,隻要再邁出一步,他就能踏出法陣。
“救他?”楚昭昭與宋清清皆是一愣,然後下意識的順著褚青霄的目光看向前方,卻見那白青渠所去向的方向赫然是那男孩的所在……
他慌了神,在短暫的錯愕後,便開始嚎嚎大哭起來。
但神性的滋生條件苛刻,諸多修士在七境時擁有的神性極為稀薄,難以做到消滅荒蕪與神靈的地步。
可這時,在許沉發出一聲哀鳴之後。
神性就像是堅固隕鐵。
他沒有去衡量自己是否能對付一尊荒蕪,也沒有去考慮那即將落在頭頂的飛劍。
手臂上被她抓住的男孩,也就在這時從那手臂上脫落。
那場麵看得周遭的眾人都眉頭微皺。
身軀之上的骨質事物在那洶湧的罡風之下,被不斷擊碎,很快便露出了其下的血肉。
他一聲怒吼後,下一刻,竟然站起了身子,拖著自己之前被法陣中的罡風攪得渾身是傷的身軀,再次迎著陣法中洶湧的罡風,準備踏出陣法。
許沉所化的荒蕪感覺到了白青渠的到來,她抬頭看向白青渠,醜陋的臉上露出憤怒之色,她朝著白青渠怒吼,仿佛是把他當做了前來搶食的野獸。
男孩一愣,看向那隻手的主人。
在許沉所化的荒蕪的哀嚎聲中,她的手臂就這樣被那骨刀砍下。
顯然宋清清對此也充滿了疑惑。
但即使如此,他的腳還是在這時,堅定的落在了地上。
他喊著自己兒子的名字,艱難的靠了過去。
他渾身骨質事物早已在陣陣罡風之下被攪碎,所露出的身軀亦是鮮血淋漓,渾身上下一眼看去,竟是找不到一片完整的血肉。
可顯然是有人無法坐視這一切發生的。
“旭兒彆怕,爹在!1
但白青渠的目光卻格外平靜。
一時間,陣法之中的罡風愈發的洶湧。
但此刻這樣的自愈能力,卻像是一種詛咒,讓他不停地感受著千刀萬剮的痛苦。
但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劇烈的痛楚下,白青渠雖然嘴裡哀嚎不止,可腳下的步伐並未停滯。
他抬起了自己的腳,堅定且艱難的朝著陣法外走去。
可此刻那荒蕪頭上懸著數把即將落下的飛劍,卻威能巨大,他能滅殺荒蕪,同樣可以殺死在場的大多數人。
伏正良說罷,非但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反倒愈發迅速的吹動起了那空中的飛劍,讓其更快的朝著荒蕪落下。
一個十來歲的男孩。
男孩經曆了這樣的變故,頓時被嚇得臉色泛白,可就在他以為自己要重重的摔在地上時,一隻滿是血汙的手卻穩穩的接住了他。
可他更明白自己的斤兩,伏正良可是正兒八經的八境強者,他的全力一擊,自己就是有天大的本事,硬抗下來,也隻有身死道消一個結果。
棉絮在足夠數量的情況下,可以比一塊隕鐵重,但你想用一團棉絮壓碎一塊隕鐵,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你有能力將那團棉絮堆積到一個恐怖的數量上。
洶湧且強大的劍意,讓男孩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剛剛緩和了些許臉上又浮出了恐懼之色。
於是身軀之上的骨質事物破碎,然後露出的皮膚在罡風的攪動下,不過數息光景,頓時血肉模糊。
如此一來,便死無對證。
可這時,他卻忽然發現,那可怕的鬼臉正看著他,眼中的紫芒閃爍,嘴角也微微的裂開……
……
吼!
她憤怒的咆哮,聲音中滿是不甘與憤怒。
褚青霄看著眼前的場景,忽然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他不確定的言道“或許,他想要救那孩子……”
宋清清也接過話茬道“荒蕪雖然已經脫離生靈的範疇,但作為生靈的本能是存在的,自尋死路的荒蕪,我可從未見過……”
伏正良就是要趁著眾人沒有回過神來之前,將此事做絕,免得夜長夢多,相比之下,區區一個孩子的性命,自然算不得什麼。
大陣崩塌,白青渠的身前再無阻礙,他帶著血肉模糊,甚至露出白骨的身軀,在那時以極快的速度怒吼著來到了許沉所化的荒蕪前。
“這怎麼可能!?!化為荒蕪之後,他的意識與靈魂都早已被神性吞噬,所剩下的隻有殺戮的本能,他怎麼可能救人?”
也正是因為這陣法的強大,白青渠所化的荒蕪被困其中,幾次嘗試無法逃出後,他爬坐在了地上,便隻是不斷利用周身生長的骨質事物,抵擋周遭的罡風,減輕自己的痛苦,就仿佛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一般。
白青渠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旭兒1而眾人雖然心有戚戚,但也隻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的右腿上有大片血汙,似乎是在酒樓倒塌時,被砸出的傷口。
他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男孩在嚎嚎大哭中慢慢被放入那荒蕪的血盆大口中。
譬如那位監天司的少司命喬清芝就是如此。
“伏峰主,不要傷及無辜1有人意識到這一點,在這時大聲的朝著伏正良提醒道。
可與之相應的代價是。
他目光一凝,喝道“孽畜安敢1
在雄嶽誅神陣下,無邊的威壓以及陣法之中密布的罡風,完全足以將白青渠所化的荒蕪困於其中,等待那山嶽虛影落下,將之擊殺。
陰森。
周遭的眾人也心頭一驚,暗以為這男孩躲過了被荒蕪吞下腹中的命運,卻難以躲過被伏正良的劍意斬殺的厄運時。
在所有人都驚駭萬分的目光中。
白青渠彎下了身子,將男孩輕輕的放在了地上。
然後,他彎下身子,無數骨質的事物從他的身軀中湧出,它們圍繞著男孩生長,一道接著一道的插入地麵,與白青渠的身軀一道化作一道球形的骨牢,將男孩死死的護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