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對方模樣的刹那,褚青霄倒也記起了他身旁的同伴是何人——那家夥亦是承劍一脈的弟子,那日唐正德與左傳薪上門道謝時,褚青霄曾見過對方,似乎是承劍一脈的大師兄,沒什麼特彆的印象,隻記得對方應當是姓劉,看上去性子忠厚。
可此刻眼前的二人卻有些古怪,他們臉上的神情呆滯,目光空洞,渾身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就在那處一動不動的注視著褚青霄與陸三刀,宛如雕塑一般。
“褚兄,我家鎮守已經等候二位多時,二位都已經到了,為何遲遲不去赴宴啊?”左傳薪這樣問道。
他的聲音冰冷,沒有半點往日與褚青霄相見時的熱絡,語調還極為古怪,就像是大夏大戶人家喜歡圈養的鸚鵡,隻知道發音的腔調,卻並無真情實感……
任任何人在這時都能感覺到左傳薪的古怪。
他要麼是被什麼東西控製了,要麼就是某種手段假扮的傀儡。
褚青霄眉頭一皺,還未說話,身旁的陸三刀卻忽的用手肘碰了碰褚青霄的肩膀,然後用眼神示意看向左傳薪的身下。
褚青霄將目光移至那處,頓時身子一顫。
他看見了左傳薪以及他同伴的身下,有黑色的事物在湧動。
是那些神濁之水。
它們宛如活物一般聚集在二人的身下,同時不斷在他們的褲腿中來回湧動,仿佛與對方的身軀連為一體一般。
褚青霄的眉頭緊皺,這樣的場麵詭異萬分,他甚至暗暗覺得或許左傳薪以及遭遇不測……
“周鎮守的一番美意,我們自然不敢辜負,隻是剛剛收到消息家中忽然有些急事,所以要回去一趟。”
“左兄既然到了,那就勞煩回去通報一聲,就說褚青霄很是抱歉,改日一定登門請罪。”褚青霄壓下了心頭的擔憂,這樣回應道,試圖以此脫身。
說罷這話,他也不管左傳薪作何回應,伸手拉起了陸三刀,就想著穿過二人,走下山去。
可他們剛剛來到左傳薪的跟前,左傳薪與那位同伴的褲腿下,便有黑色的粘液不斷從他的褲腿中溢出,伴隨著一陣滴答的惡心響動,二人的腳下便出現了一大灘神濁之水。
二者彙集在了一起,然後那大灘的神濁之水相互糾纏,朝著上方湧動。
在褚青霄與陸三刀錯愕的目光下,漸漸化作一道佝僂的人形。
竟然是那位承劍一脈的長老,唐正德!
他的模樣與唐正德宛如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無論是佝僂的身形,還是臉上的褶皺都分毫不差,但與左傳薪二人一樣的是,眼前的老者就像是一尊雕塑,渾身沒有半點生氣可言。
他看著褚青霄說道“小友這是何意啊?”
“來都來了,為何還要急著離去,難道是看不起老朽?”
哪怕是見過一些詭誕場麵的褚青霄聽著這唐正德的聲音,也暗覺頭皮發麻。
而這也更加讓褚青霄篤定了不能再在這甘泉峰上多待哪怕半刻鐘的念頭——這甘泉峰上的變故,遠比他想象還要凶險與可怕。
他並不回應眼前唐正德詢問,而是側頭看了一眼一趴的陸三刀。
二人的目光交彙,也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到了彼此的心思。
褚青霄率先發難,他的腳步朝前邁出,修羅界在一瞬間張開,同時破陣子被他抽出,靈煞龍息與樓蘭劍意自他靈府中湧出彙集在那斷劍之上,並無半點遲疑的攻殺向眼前的唐正德。
褚青霄當然也有想過眼前的唐正德與左傳薪說不得還是活著的,隻是被荒蕪控製了心神。
他這樣的一劍出手,極有可能讓對方的肉身斷絕生機,徹底失去活下去的可能。
但褚青霄更明白的是,如今敵在暗我在明,若是被對方用這樣的手段處處製肘,讓自己也受困於人,那才是正中對方下懷。
與其如此,倒不如搏命一戰,求得一線生機,再想辦法為他人複仇,無論怎樣都好過落入對方的圈套。
抱著這樣的念頭,褚青霄這一劍並無任何留手。
同時一旁的陸三刀也拔出自己了的一柄刀刃,刀身之上同樣裹挾著洶湧的刀意,攻殺向左傳薪。
二人都是果決之輩。
刀劍觸及到唐正德以及左傳薪的刹那,強大的劍意與刀意瞬間湧向對方,將這師徒二人的身軀撕裂。
無數黑色的粘液從二人支離破碎的身軀中濺射而出,落滿了整個山道。
這場麵當然詭異到了極點,褚青霄與陸三刀見狀趕忙回身背對背而立,目光緊張的看著四周。
而在他們錯愕的目光下,那些四濺開來的粘液開始翻騰,然後每一處粘液都化作了一道與左傳薪師徒生得一模一樣的人影。
他們將褚青霄二人團團圍住,用冰冷的強調說道。
“二位……”
“請赴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