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
院子裡一棵楊樹,樹葉已經泛黃,有些秋意。
九格格看了一眼,跟舒舒道“京城這個時候還燥著,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時候,塞外卻要開始落葉了。”
舒舒道“這還不算北邊,看前人筆記,寧古塔每年進八月就要下雪,要將近到端午節才雪化,一年八個月是冬天。”
九格格聽了忙道“我還是愛京城,雖說冬天冷、夏天熱的,可勝在四節分明……”
明早她們要啟程回京,因為舒舒是孕婦,路上並不打算走的快,兩人就約好了辰正出發,九格格就回去了……
京城,南書房。
忙碌了半日下來,三阿哥坐得腰酸背痛,起身在地上踱步。
七阿哥也往後揚了揚,脖子都要僵了。
五阿哥倒是難得,正在翻看著理藩院的題本,主要是漠南蒙古會盟與漠北蒙古的。
漠南蒙古會盟這裡,順順利利。
科爾沁的幾位老輩子王公台吉也都健在,出席了會盟。
五阿哥記下,等到太後回來,就能跟太後說說,叫她老人家也放心。
還能騎馬奔波上千裡去會盟,舅爺們身子骨還不錯。
漠北那邊,他則是留心土謝圖汗部的消息。
四額駙被革汗王,之前升的親王也降回到郡王。
五阿哥本擔心四公主,曉得姐姐是要強的。
要是四額駙的爵位一革到底,那姐姐也傷體麵。
現下這樣正好,四額駙雖丟了土謝圖汗,可退回到原來的郡王,依舊是一旗之主。
五阿哥放下心事,將撂下了題本。
十阿哥不在,午飯後去宗人府了。
“心裕的案子也該審的差不多了,不知道議罪了沒有?”
五阿哥隨口說道。
三阿哥止住腳步,酸溜溜道“宗人府那邊的行事,不過是往重了議,給汗阿瑪施恩的餘地……”
五阿哥驚訝道“不能吧?那可是安郡王的親舅舅,真要罪名議高了,不怕挨罵?”
如今在宗人府拘押審訊的一等伯心裕是索尼第五子,安郡王生母是索尼之女,兩人是親舅甥。
三阿哥道“安郡王行事,外頭隻有讚的,最是愛名的人,還能明目張膽徇私不成?”
也就是八旗人少,勳貴都是親戚,否則這種舅甥關係,本該回避的。
禦前沒有發話讓安郡王回避,也是對安郡王的信重。
七阿哥沉吟著說道“就算安郡王回避,也是蘇努貝子主事,蘇努貝子素來與安郡王府往來交好,這議罪也會按照安郡王的意思來。”
兩家是兩輩子的交情,早在安和郡王在世時,蘇努就跟那邊關係好。
五阿哥聽了挺高興,道“不徇私好,就該重罰。”
三阿哥看著五阿哥,道“想什麼呢?這宗人府隻是議罪,最後還是經禦前,為了昭顯皇家恩典,到時候肯定要從輕,安郡王這肚子裡彎彎道道不少,既討好汗阿瑪,又賣好給太子爺……”
他之前酸溜溜的,也是因為這個。
心裕是老鼠,可太子是玉瓶。
有太子在,赫舍裡家不會再出現一個處死籍沒的罪人。
心裕這件事,隻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同樣是外家,他的外家馬家跟馬家的姻親金家,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差距好大。
這會兒功夫,門簾挑開,十阿哥從外頭回來,額頭上汗津津的。
五阿哥見狀,道“怎麼大晌午的回來了,日頭正足?”
三阿哥隻是道“快說說,心裕是怎麼議的罪?”
七阿哥沒有言語,卻是看出十阿哥神色有異。
十阿哥沒有著急回話,倒了一杯涼茶,“咕嘟咕嘟”地喝了,才道“沒議,又查出彆的了,這幾日刑訊赫舍裡家戶下人,查出來三十五年索額圖藏匿財物……”
索額圖抄家時,按照皇父吩咐,眾皇子都去見識了一回的。
三阿哥吸氣道“這是貪了多少?麵上那麼些財產,竟不是全部?”
五阿哥納罕道“他不是康熙十九年就卸了大學士麼,都是那之前貪的?”
關於索額圖的風光,對皇子們來說,都是傳說中的事情了。
五阿哥記事的時候,索額圖就已經不是大學士。
三阿哥道“許是他當大學士那十來年,正是三藩之亂的時候,中間還跟著治黃河……”
戰端一起,這銀子就如流水似的,這中間能動心思的地方就多了。
“藏哪了?”
七阿哥道。
十阿哥蹙眉道“說是索額圖長女眾聖保的墓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