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
等十三阿哥下禦輅,已經到了駐蹕所在。
太子跟皇子們都過來迎康熙下車。
康熙帶了十三阿哥下車。
眼見著眾人行禮,十三阿哥避到一旁。
他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惶恐不安,又恢複了平素的笑容。
見到十三阿哥被留到這個時候,大阿哥、四阿哥與九阿哥都替他鬆了一口氣。
皇父既有耐心勸慰開解兒子,此事對十三阿哥的影響不大。
太子也瞧在眼中,想起了康熙二十九年。
當年聖駕親征準噶爾,自己被留在京城監國。
皇父每日都要寫信到京城,自己每天要看大量的題本,都不耐煩回信,就每隔幾日才回一封,還引得皇父傷心難過。
皇父疼兒子的時候,還真是挺有耐心的。
不疼兒子的時候,也格外明顯。
如今,父子之間雖在儘量遮掩,可不疼就是不疼了。
十四阿哥則是肚子裡直冒酸水。
可正如大阿哥說的,他還是上書房讀書的阿哥,再著急也沒有什麼用。
十四阿哥唯一能做的,就是掐著手指頭,盼著過年。
等到年後,他也不惦記去兵部了,能在禦前伴駕更好。
皇父這幾年不愛在京城,一年下來,總有半年在外頭,又有南巡的風聲……
次日,就是中秋之日。
聖駕沒有趕路,在駐蹕之所修整一日。
過節,少不得要吃團圓飯。
康熙這裡,叫人安排了小型的宴席。
隻是男女有彆,分了兩處。
德妃、和嬪、敏嬪、王貴人與兩位皇子福晉陪著太後在太後帳,其他皇子、王公、領侍衛內大臣、大學士在禦帳。
女眷這裡,其他人還罷了,隻有十三福晉,因婆母在,坐立不安。
雖說是分席,可十三福晉依舊拘謹,尤其是她跟敏嬪斜對過坐著。
太後見狀,笑著望向敏嬪道“要不要享享兒媳婦的福,叫十三福晉給你布兩口菜?”
敏嬪忙道“不用不用,安安生生坐著,早點吃完,陪著您一起賞月。”
太後對十三福晉道“聽著沒有,安心坐著。”
十三福晉靦腆一笑,這才踏實坐了。
德妃坐在太後下首,看著十三福晉,也帶了慈愛。
當年敏嬪病重,有下世之兆,名下三個皇子皇女都還小。
皇上話裡話外,會將三個皇子皇女交給德妃、惠妃、宜妃撫養。
想到舊事,德妃心情分外複雜,當時就是打算將十三阿哥交給德妃。
結果敏嬪病愈挪宮,十三阿哥也徹底入了皇上的眼,成了這幾年最受寵的皇子……
十三福晉坐在西邊的第三席,德妃是東邊頭席。
德妃望向十三福晉,自然也都落在眾人眼中。
十三福晉也有些察覺,覺得渾身不自在,可是眼見著德妃笑得親切,也隻能恭恭敬敬地欠身致意……
禦帳中,因為還有隨行的王公大臣,人數就多了些。
九阿哥坐在大阿哥下首,正是西邊次席,在大阿哥與十四阿哥中間。
不單十四阿哥在,連帶著兩個小阿哥也在席。
隻是小阿哥們席上沒有上酒壺,上的是熱奶茶。
不管九阿哥酒量如何,開始的幾盅,都要跟著大家一起恭敬皇父。
如今天冷,酒是溫的。
入口很是熟悉,正是內務府帶出來的梨花白,是宮裡釀的白酒,在行在膳房那邊備著。
等到放下酒盅,九阿哥百無聊賴,就盯著酒壺。
到底帶了幾車酒出來?
從京城到熱河,從熱河到蒙古,這一路上都沒有喝完?
喝完……
九阿哥身子僵住,垂下眼裝作看自己身上,實際上眼角的餘光落到大阿哥腰帶上懸著的鹿皮酒囊上。
大哥一路都在喝酒,還沒有喝完。
這酒是郡王府的酒,還是行在膳房的酒?
郡王府的酒,帶了多少,才能四個月也沒有喝完?
因在內務府當差了幾年養成的習慣,出巡之後,九阿哥對各家車隊也頗為留心。
直郡王府的車馬行李,跟自己家相仿,並沒有見攜帶大量酒水。
行在膳房的酒,除了做調料的,其他都是禦酒,按照規矩,領用多要造冊登記。
不過規矩是規矩,行事是行事,若是有熟人,私下裡領用也是尋常事兒。
九阿哥頭皮發麻。
他怎麼也開始胡思亂想了?
大哥在禦膳房有人……
那拉家抬出包衣,那拉家的族人跟姻親?
還是烏雅家的族人跟姻親?
德妃家所在的烏雅家抬出包衣,不過隻是她娘家所在那一房,叔伯還在包衣,分到了直郡王府,成了王府包衣。
烏雅家有個女孩,還成了王府格格。
烏雅家子弟從內務府清退,可是他們家在禦膳房盤踞數十年,祖孫幾代人當差,姻親故舊不可勝數。
這亂七八糟的關係,九阿哥覺得腦子要炸了。
他這一老實,旁人還不留意,上下坐著的大阿哥與十四阿哥都有所察覺。
大阿哥瞧著他,輕聲道“怎麼了?著涼了?”
這兩天大風降溫,他怕九阿哥有什麼不舒坦的。
九阿哥不敢抬頭,怕大阿哥瞧見自己臉色不對,就揉著太陽穴,甕聲道“不知道,就是突然腦仁兒有些疼,身上有些冷……”
大阿哥見狀,就吩咐旁邊侍膳小太監道“倒一壺熱水過來,出去跟何玉柱說一聲,給九阿哥拿個手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