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禮太太道“誰家的老太太不是榮養?讓您當家,將親戚族人都得罪遍,您就滿意了?您跟媳婦說不著,這都是老爺吩咐的,老爺再三說了,不讓媳婦愚孝。”
覺羅氏跟公夫人兩人聽著婆媳鬥口,對視一眼,都有些聽不下去。
老的隻會馬後炮,小的也太不恭敬。
這大二房的規矩有些亂。
正好有人來傳話,是齊錫跟增壽要走了,請覺羅氏跟公夫人離開。
兩人就起身。
二老太太已經忍不住老淚縱橫,看著覺羅氏,道“色勒奇糊塗,可是他也是你跟齊錫的侄兒,還請看在咱們兩房血脈同源的份上,在康親王跟前幫襯著說兩句好話。”
覺羅氏可不敢接這話,隻道“冤枉不了他,您就先保重您自己個兒吧!”
公夫人在旁耷拉著臉,沒有了好態度。
怪不得外頭都說這二老太太不會說話,還真是如此。
就算董鄂家要在康親王跟前保色勒奇,也當是自家公爺出麵說話。
越過自己公爺,將齊錫抬舉在前頭,這是不是故意挑撥兩家關係?
二老太太渾然未覺,還在跟覺羅氏絮叨,道“都是那拉氏造了口孽,才逼死了人,合該她償命,回頭我就遞狀子,董鄂家是苦主。”
那拉氏就是噶禮太太的姐姐,娘家跟明珠是同族。
一句話,聽得噶禮太太也惱了,道“怎麼就單告我姐姐,額涅您自己個兒呢,昨兒誰看了嫁妝說著寒磣不體麵來著?比不得大格格嫁妝那話,不也是從您嘴裡先說出來的嗎?這要是有罪,您這身上也擔著乾係呢!”
二老太太“……”
她瞪著兒媳婦,羞惱道“我上了年歲愛囉嗦,隨口說了兩句,也沒去新娘子跟前說去,肯定是你擔心二格格宗女身份尊貴,壓下你這個嫂子,才指使你姐姐去新房逼逼叨叨。”
婆媳兩人互相指責,場麵越發難看。
覺羅氏立時往外走,公夫人也馬上跟上。
再不走,就要被攪合進去說理了。
這婆媳兩人,都不無辜。
到了前頭,安郡王已經先一步離開。
安王府距離這邊遠,其他的人都住著附近,時間還富裕。
康親王就跟覺羅氏這個舅母打了招呼,見了禮,才騎馬帶著順承郡王離開。
剩下齊錫夫婦與增壽夫婦沒有耽擱,也都各自上車。
一更三點宵禁。
每更分五點,一更三點就是在戌正初刻之前。
這時間也不算富裕,也沒有給大家閒話的時間。
馬車裡,覺羅氏跟齊錫道“事情報到禦前,會牽連到噶禮身上麼?”
大二房這幾年行事越發不著調,歸根結底在噶禮身上。
噶禮得了重用,幾年時間就成為一方大員。
齊錫仔細想了想,搖頭道“多半不會,噶禮是皇上親自提拔的人,很是信重……”
說到這裡,他壓低了音量,道“堂兄早年功勞大,威望高,董鄂家在正紅旗的地位一時也無人可以取代,皇上正在整頓旗權,巴不得董鄂家由武轉文,也樂意提起來噶禮,壓著增壽。”
沒有噶禮在前頭,那到時候跟公府那邊對上的就是自己。
可是自己有個皇子女婿,皇上不會讓自己掌實權。
覺羅氏吐了一口氣,道“二格格一條人命就這樣白死了?”
齊錫道“會有責罰,可是罰不到噶禮身上。”
次日一早,康親王就跟順承郡王、增壽彙合,一起往暢春園遞牌子。
清溪書屋中,康熙正在聽報上來的消息。
昨日順承王府辦喜,他早得了消息。
雖說婚喪嫁娶,都是尋常事,可順承王府未免有些不合時宜。
順承郡王小時候沒有人教導規矩,行事有些不著調,長史也不知勸誡。
康熙已經記上一筆,等到下次京察,可以換掉順承王府的長史,安排個妥當人過去。
結果他聽到了什麼?
順承郡王賣婚,董鄂家逼死了宗女?
宗女被人欺負,這打的是宗室的臉。
開國這些年,傳承了幾代人,勳貴大姓還這樣驕奢,不將皇家放在眼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