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不愛聽這話。
“這還用您說,不是真好,誰還假好不成?”
三阿哥無奈道“我這是好話啊,你這是吃了火藥了?就愛嗆嗆人!”
九阿哥也曉得自己口氣不對,也端茶喝了兩口,道“就是有些搓火……”
說著,他吩咐何玉柱,道“叫掌櫃再上一道涼拌苦瓜,一道苦瓜卷…”
何玉柱應了,出去傳話。
十阿哥看了三個酒壺,叫了王長壽,道“換米酒,熱好了端上來……”
王長壽也出去吩咐了。
三阿哥聽得清楚,轉過身看著十阿哥道“這是喝酒呢,還是喝甜水啊!?”
正經的酒不喝,要喝米酒。
十阿哥看著三阿哥道“您這是不餓了?”
三阿哥道“這不是想著老九不行,我陪你喝兩盅麼?”
十阿哥道“弟弟心領了,您趕緊提筷子吧,菜要涼了。”
三阿哥提了筷子,奔著眼前的紅油雞絲去了。
又辣又麻,跟自己膳房裡濃油赤醬的鹹香口味不同。
九阿哥看著十阿哥道“左右下午也沒事兒,不想好好喝一頓?”
十阿哥搖頭道“九哥曉得我的,本也不愛喝酒,喝米酒沾沾酒味兒就行了。”
等到熱米酒上來,九阿哥就執壺,給三阿哥與十阿哥都滿上。
有三阿哥在,有些話也不好說,九阿哥就多吃了兩盅米酒。
他們這酒樓的米酒,用的是古方,不是江南的釀法,味道更淡,喝了也不醉人。
貝勒府裡,也常備這個。
九阿哥喝悶酒,十阿哥不說話。
三阿哥一邊吃菜,一邊看著小哥倆兒。
到底是年輕沒經事兒。
這才哪兒到哪兒的?
汗阿瑪前頭接二連三殤了十來個皇子,裕親王府跟恭親王府折的還是嫡長子。
尤其是恭親王府,嫡長子都十六了,說沒也沒了。
再往近了說,蘇努貝子前陣子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先喪子、後喪女。
生老病死,誰也逃不過。
三阿哥一邊鄙視兩個弟弟不擔事兒,一邊心口直抽抽。
老九這混蛋,是能往人心口捅刀子的。
汗阿瑪,真嫌棄他了?
毓慶宮當年可是三個阿哥都入上書房了……
當時汗阿瑪怎麼沒想著皇孫多了鬨騰?
至於說汗阿瑪將太子跟其他兒子兩樣待,那是有的。
可差彆的是規矩,是體統,卻不會在這種家事上相差太多。
汗阿瑪素來疼兒子。
自己家務事處理不好,汗阿瑪才不給自己體麵?
三阿哥恨不得跑到乾清宮抱著皇父的腿大哭。
殤了嫡長女的是他,他心裡比誰都難受。
九阿哥要的涼拌苦瓜跟苦瓜卷也上來了。
涼拌苦瓜盤著上放著蜂蜜小碟。
苦瓜蘸蜂蜜,是甜口的,清清爽爽。
苦瓜卷裡麵卷著粉絲、蛋皮絲、木耳絲、火腿絲,五色俱全,這蘸碟是醬油芥末,也是頂好的下酒菜。
九阿哥每樣吃了兩口,覺得比其他的菜合口。
等到他想要再下筷子時,就發現了每樣都少了半碟子。
九阿哥望向了罪魁禍首。
三阿哥滿臉通紅,筷子飛快,可那表情卻古怪。
似哭非哭的。
再看他眼睛,眼圈都紅了。
九阿哥也不是鐵石心腸,見他這可憐兮兮的樣子,嘴邊貶損的話,都咽了下去。
他悄悄捅了捅是十阿哥,示意他看三阿哥。
十阿哥則是指了下擺酒的位置。
九阿哥看過去,才發現原本三個酒壺,隻剩下一個了。
三阿哥自斟自酌,已經喝了快兩壺酒。
“這是真難受了?”
九阿哥小聲問十阿哥道“是不是汗阿瑪訓少了,這一時不習慣?”
十阿哥小聲道“應該是想起侄女了,到底是嫡長女呢,又養了好幾年。”
九阿哥想起了誠郡王府的大格格,跟豐生三兄妹同年出生,比三胞胎大一個半月。
去年還曾在自家小住,是個乖乖巧巧的小格格。
九阿哥喝了一口米酒,小聲道“爺算是明白,汗阿瑪當年為什麼寶貝序齒靠前的幾個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