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的事兒,兄弟忘了差不多了。
眼下,兩人對於出門沒有什麼概念,一時之間到是不知道該不該應,就望向伯夫人。
伯夫人道:“就跟你們去十叔家似的,不是旁人家,也是親伯伯家,以後你們額涅會帶你們去的。”
兄弟兩個這才對著七福晉點頭。
這樣乖巧的樣子,誰能不愛呢?
十福晉忍不住羨慕道:“侄兒都能聽道理了,我家那個三歲了,學話還費勁呢……”
三福晉道:“你們大阿哥生日小,說是三歲,實際才一生日多,急什麼……”
都是當家主母,大年初一還有得忙。
除了九格格沒有吭聲之外,其他福晉就告辭。
伯夫人還要跟著出來相送,被大福晉跟三福晉攔住。
大福晉道:“都是家裡人,不必如此。”
三福晉也道:“這親戚,各論各的,爺們兒那裡不必說,從宗親論,可我們跟您,還是從侄女跟舒舒這裡論,您就安心當個長輩吧!”
十福晉就道:“您留步,我代九嫂送嫂子們就行。”
一句話,聽得大家都笑著了。
三福晉輕哼道:“這是顯擺你們兩家關係了?這遠近親疏是怎麼論的?我倒不信,我這姐姐今兒還成客了?”
七福晉則是笑道:“什麼代不代的?你也趕緊家去,門下女眷還等著入府拜年呢。”
大福晉跟四福晉笑著聽著,都沒有說什麼。
妯娌能相處成這樣,大家樂見其成。
真要出來個刺頭兒,彼此都難為。
十福晉笑道:“我這是挨著九嫂近,樂意幫九嫂跑腿,您再是姐姐,來的少了也是客!”
妯娌幾個說說笑笑的出府,各自上車家去了……
西廂房北屋。
舒舒已經歪著了,還推了撫枕,讓九格格炕上坐。
九格格出降之前,姑嫂兩人也常作伴的。
九格格也不客氣,摘了朝珠,去了外頭冬朝服跟冬朝冠,也在炕上歪了。
她肉眼可見的鬆弛下來,道:“實不耐煩家去,我厚著麵皮,擾了嫂子了。”
“我正憋悶,巴不得有人陪我說話……”
舒舒搖頭,道。
這坐月子的枯燥,誰坐誰知道。
又不能看書打發時間,隻能乾熬。
九格格看著舒舒的臉色,斟酌著問道:“九嫂,您這回真的沒怕麼?那麼大個孩子生出來,叫人不敢想……”
舒舒道:“怎麼不怕?過後都想要安排身後事兒,產關就是生死關,這句話可不是鬨著玩的。”
多少女人非死即傷,都是因產育之苦。
舒舒覺得自己這回就是因生產的時間短,不算太遭罪,否則的話,真要折騰她半死,那她對小阿哥也親近不起來。
九格格垂下眼,道:“我不想生孩子了……”
之前是想要生的,現在好像過了那個勁兒,懶得生了。
舒舒:“……”
舒舒仔細打量九格格兩眼,她眉眼間並無鬱色,可整個人卻是懶懶的。
這樣的念頭後世尋常,眼下就顯得離經叛道。
舒舒隻能含糊道:“不想生就先不生,你還年輕,這頭一胎隻要不過三十,都不算晚……”
九格格搖頭道:“我是不想生,不是想晚生。”
舒舒不好接話了。
這個時候要是支持,回頭九格格反悔,就是自己的錯處;要是反對,也沒有必要。
如果舒舒自己是公主,她也不想受生育之苦。
九格格接著說道:“夫人從家生子中挑長得好的,安置在額駙府,額駙將人送了回去,母子兩個正較勁兒呢,怪沒意思的……”
“我沒有生過孩子,卻見過嫂子們受產褥之苦,還有先大嫂的例子在……”
“我倒是盼著額駙的庶子早日落地,往後夫人也不用再念叨了……”
舒舒並不插嘴,任由九格格說著。
要是沒有記錯,九格格也曾羞澀地提過紅螺寺燒香之事。
當時想要求子的念頭是真的,現下不想生育的想法也是真的。
舒舒看著九格格道:“你是公主,隻要你自己高興,沒有幾個人能讓你不高興,想想皇祖母,盼著的不過是你平安康泰,其他的都不重要……”
九格格眉眼彎彎,道:“是啊,這日子怎麼過,旁人說了都不算,隻有我自己能說了算……”
姑嫂說著話,白果提了食盒進來。
是兩碗蝦肉餛飩,還有幾道小菜。
舒舒就道:“不當你是客了,也沒預備席麵給你,跟我對付一口吧。”
小餛飩是微粉色的,裡麵還放了碧綠色的小白菜,黑色的紫菜,黃色的蛋皮,看得人食指大動。
九格格湊到炕桌上,莞爾一笑,道:“想起了在荷池四所時每日去找九嫂蹭飯的情形了……”
姑嫂兩人擦手,吃了小餛飩。
九格格的精神氣立時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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