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兩個說著話,氣氛緩和下來。
隻是裕親王久臥的緣故,有些氣短。
連著說了會兒話,他就有些喘。
康熙就沒有久留,道:“朕帶了些蜜製人參片,平日含服即可,二哥記得吃。”
“讓皇上操心了……”裕親王麵上帶了感激。
康熙擺手道:“二哥早日好起來,比什麼都強,總不能讓額涅跟朕一直惦記著。”
裕親王點頭道:“奴才省得……”
從裕親王的寢室出來,康熙就止了腳步,冷著臉看保泰。
保泰垂著手,帶了惶恐。
康熙道:“你阿瑪喜潔,屋子裡當多開窗換氣,不要用檀香熏屋子,多用鮮果,那個清爽……”
說到這裡,想著如今青黃不接,不是鮮果上市的時節,他就道:“若是沒有鮮果,就用西洋香露,花果香的,木香太沉悶……”
保泰都仔細聽了。
康熙仔細叮囑了一番,才帶了幾個兒子登車。
因為是尋常的馬車,車廂並不大。
四個人坐了,就滿滿當當的。
來的時候,康熙正擔心裕親王病情,沒有留意;這回程他就難受了,覺得擠得慌。
他看過幾個兒子,對於占地方最大的五阿哥很是不順眼,嗬斥道:“你才多大年歲,就大腹便便?口腹之欲都克製不了,朕還能放心吩咐你做什麼?”
馬車裡站不起來,五阿哥隻能耷拉著腦袋,道:“兒子也曉得胖了不方便,打年後,飯量都減了一碗……”
可是這人要是胖,喝涼水都胖。
康熙瞪著五阿哥道:“減了一碗,每餐還吃幾碗?”
五阿哥有些心虛,小聲道:“三碗……半……”
康熙:“……”
這胃口都吃撐出來了。
這減過的飯量,一餐也能頂九阿哥一天!
康熙就道:“多問太醫,好好養生,不許糟蹋身體。”
五阿哥忙老實應了。
康熙又望向三阿哥,見他衣服晃蕩,眼下青黑,也是不痛快,道:“保泰是侍疾,睡得不安穩,你好好的怎麼也熬得烏眼青?也是奔三十人,當曉得輕重,不可縱情聲色!”
三阿哥忙道:“兒子如今不缺子嗣,早已經開始修身養性,昨兒沒歇好,是因晚上兒子妾室發動……淩晨生了個小阿哥,就有些走了困……”
陳述的時候,他心裡帶了猶豫。
小阿哥的生日是子初頭刻,離萬壽節就差一刻鐘。
不過他素來膽子小,也就是微微動了動念頭,就熄了這個念頭。
皇家添了子嗣,都要上玉牒。
這出身的時辰謊報,從頭開始計劃還罷,之前沒有遮掩,現下改口才是愚蠢。
康熙聽著,並沒有添了孫子的喜悅,而是冷冷地看了三阿哥一眼。
這是想起了誠郡王府女眷,待產的隻有一個田氏。
三阿哥的腰立時塌了。
康熙既已經發過話,就不浪費口舌,又望向四阿哥。
四阿哥因隨扈出行的緣故,曬黑了不少,看著倒是比在京城的時候健康些。
康熙就道:“眼下戶部不忙,你也歇幾日,養好了精神,不可因年輕就不愛惜自己。”
四阿哥恭敬道:“嗯,這幾日兒子都是二更就歇了,早睡了好幾日,才緩和些精神……”
康熙點點頭。
他也是如此。
出門在外的時候並不覺得那樣勞乏,可是這一回來,就渾身酸軟,精神也不足。
回宮好幾天,他也每晚早睡,隻翻了一次牌子,也就是跟宜妃說說話罷了。
裕親王府距離皇城近,說話的功夫,就到了棋盤街。
康熙叫人停了馬車,讓幾個兒子下了馬車,才掉轉了方向,往東華門去了。
三人老實站著,目送著馬車離開,才鬆了一口氣。
三阿哥望向五阿哥道:“汗阿瑪傳人,是帶咱們去探看王伯,壓根不與我相乾,老五是不是得跟我道個歉?”
五阿哥素不與人爭風,立時拱手道:“弟弟錯了,給您賠不是了。”
三阿哥輕哼一聲,道:“往後可不許這樣說,好像我是禍頭子似的。”
平日裡白給五阿哥幫忙了,也不見得他領情。
五阿哥老實道:“再不說了,三哥能乾,汗阿瑪對您隻有誇的。”
這話三阿哥愛聽,麵上就帶了幾分自得。
大家的表現,都在皇父眼中看著。
自己的辛苦,沒有白費。
倒是八阿哥,隻會鑽營,連帶著裕親王都幫他說話,可是有什麼用?
都是虛的。
四阿哥在旁,想著方才馬車上的談話,望向三阿哥,道:“三哥府上添丁,那‘洗三’擺酒麼?”
三阿哥忙擺手道:“小阿哥才八個月,不是足月生的,前幾個月還要好好養著,就不折騰大家了……”
有皇命在前,他隻盼著老實地將這陣子過去。
真要說起來,他府裡有陣子沒有請客擺酒,正經應該收回份子,可惜了了。
五阿哥曉得,各家的人情往來,就算不擺酒,也要給預備賀生禮,就道:“既是不足月生產,那您也四下裡告訴一聲,省得回頭大家落下禮……”
三阿哥想了想,道:“明兒你三嫂入宮請安,到時候跟大家說一聲就行了。”
那樣的話,也不耽擱收禮,還不會興師動眾。
兄弟幾個都有差事,說了幾句閒話,就往各處衙門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