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覺得謀害皇子阿哥倒不至於,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囑咐道“小心無大錯!反正爺這回記得多帶人,要不然我不安心。再說了,皇上將諾三舅這一什侍衛派下來,就是護著爺的……”
九阿哥也開始琢磨起來,帶了好奇“要是他們察覺爺發現了行在修繕有古怪,他們會怎麼辦?直接跟爺賠罪討饒,還是其他的?”
舒舒想了想,道“貪汙這些個銀子,罪名要是落實了,輕則去職,重則籍沒……我想著,多半是要堵爺的嘴……”
九阿哥笑道“傳說中的行賄!”
舒舒點頭,覺得這是最大的可能“要是爺收了銀子,他們就能安心;要是爺不收銀子,他們多半會去盛京,在郭絡羅家那邊請托。”
都是內務府的人,幾輩子下來,都是親戚套親戚。
九阿哥的眼中帶了幾分躍躍欲試,很是期待的問道“他們會拿多少銀子封口?三千兩,五千兩?”
舒舒沒有隨口回答,而是反問“爺昨天問了皇上沒有,這一處行在每年的修繕費用撥下來多少?”
九阿哥哥臉色發黑“八百兩銀子到兩千二百兩銀子不等!從京城到木蘭圍場,因往返有兩條路,共有行在二十一所……根據房屋數目不同,銀子的多少也有區彆,可修繕費用都是一年一撥……接駕這幾日供給,再單獨撥下來……”
二十一所行在,按照最少標準計算,一年也是一萬六千八百兩銀子!
舒舒聽著都覺得心疼了。
按照遙亭行在這種“修繕”方法,其中八成都能進了這麼人口袋,就是一萬三千四百四十兩。
而且這不是一次性的“創收”,年年都有固定進賬。
九阿哥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是這麼狗奴才真要行賄,爺真收麼?這吃人嘴短、那人手軟……”
“收!”
舒舒說道“然後每一筆銀子記帳,也不要動,這都是證據!”
“還能這樣?”
九阿哥猶豫著“有點兒損呢!這樣是不是太過了呀?聽著有點缺德……”
舒舒失笑道“又不是主動去勒索的,不會冤枉了好人!都是他們自己做賊心虛,才會想著送孝敬。”
九阿哥點頭“你說的對,也是這個道理。這樣也好,證據確鑿。要不然的話,就在夥食上挑點毛病,顯得小家子氣……剩下那些修繕的,不用想也曉得他們到時候會有千般理由辯解……這實打實的莊票送上來,倒是鐵證……”
說到這裡,他心裡越發踏實,對接下來的檢查帶了幾分期待。
舒舒眯著眼睛,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過她睡得也不踏實,隱隱約約的還能聽到外麵的動靜,眉頭緊鎖著。
隊伍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沒有了馬蹄聲與車輪聲響,整個世界陷入了安靜一層的狀態。
舒舒的眉頭舒展開來。
九阿哥躡手躡腳地下了馬車,依舊是帶著幾分打算大乾一場的興奮。
十阿哥打著哈氣過來,扯著嗓子就要說話,被九阿哥堵住嘴。
等離馬車遠一些,九阿哥放下手,告戒道“小聲些,你嫂子睡著呢……”
十阿哥壓低了音量“九哥你折騰什麼呢?大早晨出發又要歇在半路,那不還是‘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
九阿哥不以為然道“沒事,才幾點呢……時間還有很長呢,歇上半個時辰再出發也耽誤不了什麼……”
九阿哥說到這裡,望了望後頭的馬車。
十三阿哥在馬車裡沒有出來,多半也睡著。
十阿哥不是旁人,九阿哥就小聲說了昨日檢查行在的發現。
小兄弟倆打小無話不說,之前九阿哥就沒有想著要瞞十阿哥,昨日去十阿哥屋裡檢查,就是當著他的麵揭的牆紙。
昨天到今早,都匆匆忙忙的,兄弟倆才有單獨相處的時間。
十阿哥昨天就看到九阿哥揭牆紙,隻是他當時心思都在吃上,沒有想那麼多。
今天聽著,他麵上帶了沉重,眉頭擰得緊緊的“九哥,這事兒可麻煩大了!”
九阿哥帶了傲氣“有什麼好麻煩的?不就是幾個蛀蟲嗎?抓出來,收拾了就是!內務府三旗包衣那麼多人,還能缺人使喚?”
十阿哥依舊是苦著臉“汗阿瑪二十年圈了木蘭圍場,這一路開始設行在……這算下來,已經十幾年……若是這中間的行在修繕有問題,這中間牽扯的銀子不是小數,牽扯的人就更多了,不是擼下來一兩個行宮總管能就能了結的,不知道牽扯進來多少人……這不是之前二所攆一、兩個嬤嬤那樣的小事……”
九阿哥抿了抿嘴“我都跟汗阿瑪報備,算是掀開了這個蓋子,他們還敢對付我不成?”
“九哥沒聽過一句話麼?‘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況且,這不僅是斷了錢財,還會牽扯到這些人身家性命,要防著有人狗急跳牆……”
十阿哥帶了幾分鄭重說著。
九阿哥聽著,不由焦躁“你嫂子也勸我先瞞一下,此事回京以後再清算發作……原本還覺得她想的太多……”
十阿哥鬆了一口氣,眉心都舒展開來“嫂子想得周全,不過就算是回到京城,也要有個戒備……咱們生活在宮裡,一切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誰曉得哪裡有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