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不敢想。
清溪書屋裡。
九阿哥的心情已經轉圜回來,進來就帶了殷勤“汗阿瑪,兒子來聽差來了!”
康熙挑眉道“朕傳你了,朕怎麼不記得?”
九阿哥擠眉弄眼道“這不是大過年的,哥哥們都不在麼,汗阿瑪跟前總得有人使喚啊!”
康熙想著他這兩日表現,嗤笑道“你還知道聽差,抓鳥是差事,還是釣魚是差事?”
九阿哥笑著說道“這不是‘勞逸結合’麼,汗阿瑪也彆太辛苦了,該溜達還是要溜達,現下砸冰釣魚也好玩的!”
康熙沒好氣的說道“你當朕是你,整日裡就想著吃喝玩樂?”
九阿哥帶了討好道“兒子這不是反省了,想著過來聽您使喚……”
康熙見他說了好幾次“使喚”,也好奇了“朕還有什麼要使喚你跑腿的,往董鄂家賞東西?年前賞了福字了,想要這個差事,等今年年底吧!”
九阿哥忙道“那兒子可記下了,現下過來不是這個,是……”
說到這裡,他遲疑了一下,將八阿哥隱去,道“這不是今天各家都送哈哈珠子過來,兒子聽了幾嘴京城的消息……”
“聽說阿靈阿大人摔了,還挺嚴重的,兒子想著那是國舅,還是汗阿瑪的心腹臣子,要不兒子就奉命帶兩個太醫過去瞧瞧,也是汗阿瑪的恩典!”
見他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模樣,康熙覺得煩躁,嗬斥道“胡鬨!”
九阿哥立時收斂了臉上神情,帶了小心。
康熙瞪著九阿哥道“朕曉得他前頭得罪了你,可是不是已經罰了,你還湊什麼熱鬨?”
九阿哥都囔道“不傷筋不動骨的算什麼罰?要是這回是兒子推得他摔一跟頭,那才是罰了呢,兒子也沒想做什麼,就是去看看熱鬨……”
康熙蹙眉道“隻是看熱鬨,不是‘落井下石’?”
知曉阿靈阿沒有請旨就偷著回京,他心中也惱,狠狠記上這一筆。
可是卻沒有打算這個時候處置阿靈阿。
如今赫舍裡家與佟家都有變,鈕祜祿家還是安生為好。
上三旗就這幾個顯貴人家,不能都亂了。
九阿哥眼神有些飄,沒有掩飾對阿靈阿的不喜,呲牙道“汗阿瑪放心,兒子沒想著落井下石……就是想要將井蓋給他堵上……”
“鈕祜祿家又不是沒有旁人了,阿靈阿不是還有兩個庶兄麼?”
“實在不行,直接讓他兒子襲了國公也行啊,說不定好好教,還能教好!”
“省得阿靈阿膽子大,整日裡陰惻惻,算計這個算計那個,怪嚇人的!”
康熙聽他信口開河,不耐煩聽了,道“行了,老實待著,彆想一出是一出,整日裡沒個正形!”
九阿哥帶了不甘心道“可是他怠慢差事,這總要記個過吧?要是真敢裝病,那還要加一條‘欺君’,您可彆太寬厚了,省得有人蹬鼻子上臉!”
康熙白了他一眼道“朕看你才是蹬鼻子上臉,都想要公報私仇了!”
九阿哥歎氣道“算了,誰叫汗阿瑪不想收拾他,那下回您想收拾他的時候,記得叫上兒子。”
康熙已經聽不下去,擺手道“走吧,走吧,朕要歇一歇!”
九阿哥抬頭看了兩眼,見他眼圈發黑,道“那您好好補補覺,兒子先下去了。”
屋子裡平靜下來,康熙亂糟糟的思緒也平複下來,陷入沉思。
人人都記仇。
像老九這樣沒心沒肺的,都不例外。
那旁人呢……
九阿哥原路返回,心裡存了心事,想的不是阿靈阿,而是八阿哥。
他耷拉著腦袋,進了西花園,沒有留意到遠處的官道上,停著一輛馬車。
是八阿哥。
八阿哥放下車簾,看了眼懷表。
老九進去不到一刻鐘。
真是隻說了帶太醫去探看阿靈阿?
汗阿瑪會問消息的來處麼?
老九心直口快,不會想著瞞著。
汗阿瑪會不會認為自己搬弄口舌是非?
八阿哥臉上多了憂慮,閉上了眼睛。
失策。
今日自己就不該去安郡王府。
那邊打發人來請,自己也該找個借口推掉……
南所裡。
見九阿哥铩羽而歸,舒舒也不算意外。
本來就是“摟草打兔子”,要是事情能成,就收拾了阿靈阿;要是事情不成,也算是變相的給八阿哥告一狀。
就康熙那樣恨不得將兒子們都握在手心中的行事,能查不出這是誰傳的閒話?
八阿哥將這個消息告訴九阿哥、十阿哥,就沒存好心。
九阿哥與阿靈阿扯不上關係,還不要緊。
十阿哥呢?
對於十阿哥來說,那是舅舅,尊親,不聞不問不好,過問了也是膈應。
就是九阿哥眼前這蔫耷耷的,看著怪可憐的。
舒舒就安慰道“估摸是眼前京裡亂,皇上才不放爺進京……回頭有其他機會,再收拾他就是……”
九阿哥往扶枕上一靠,悶聲道“爺就是覺得煩,郭絡羅氏太討厭了,害的爺跟八哥說話都帶了顧忌,怪不自在的!”
舒舒心中,卻覺得八福晉可愛起來。
要是沒有八福晉立在那裡,這八八九九想要拆分可是都沒有契機。
誰叫九阿哥心實,認定了八阿哥好,那就是處處都好。
她也不火上澆油,隻帶了真摯道“爺聽十弟的,這個時候不讓八貝勒摻和進來,才是對他的保全,要不然胡亂打探,被皇上遷怒了,冤枉不冤枉?安郡王府那邊關心則亂,想不到這個,爺跟十弟當想到頭裡,才是做兄弟的情義。”
九阿哥點點頭道“爺曉得了,爺沒說……哼!安王府那邊哪裡是關心則亂,是壓根就沒將八哥這個皇子阿哥看在眼中,才隨便使喚,哪裡會考慮八哥的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