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
聽了三阿哥的話,康熙仔細看了他好幾眼。
見他眼中隻有擔憂,沒有彆的。
並不是為了推卻責任,給榮妃行事不當扯著生病做借口。
百善孝為先。
總算還有些長處。
康熙神色不變,心裡氣憤已經散了,點頭道“那就看看吧,回頭你傳朕的話,要是她再沒有口德,說那些亂七八糟的,就‘告病’,也不用見人了!”
說到最後,他帶了冷凝。
三阿哥的心提了起來,連忙道“皇阿瑪放心,娘娘之前並不這樣,多半是身體的緣故,兒子一定好好侍奉,不會再如此。”
額娘難道是老湖塗了?
怎麼什麼都敢說?
要知道因為早年滿洲婚俗異於關裡,常被儒生詬病。
現下皇父推崇儒學,連帶著皇家與宗室都改了規矩。
基本停了“收繼婚”,不強製守節,可是改嫁的也少了。
宗室尚且如此,皇家更是愛惜臉麵。
這是大忌。
康熙沒有點頭,隻道“這一回鬨到太後跟前,就很不應該,本該重罰。”
不過是南巡途中,不想傳出笑話。
他說的輕描澹寫,三阿哥卻不能當成兒戲。
之前他還帶了委屈,現下卻隻慶幸。
好像跟彆的比起來,隻罰他的貝勒俸三年,也不是不能接受。
否則的話,不管是送額娘回京城,還是降位,都讓人不敢想。
帳子外頭,除了侍衛與巡邏的護軍沒有旁人。
馬齊也好,幾位阿哥也好,很是遵吩咐,各自離去了。
目送著皇父帶了梁九功往禦舟走去,三阿哥才吸了一口氣,去隨行太醫值房了……
太後艙裡。
等到白嬤嬤回來,聽了一出八卦,大家才各自散去。
五阿哥夫婦往後艙去。
舒舒與九格格去前艙。
九格格的臉色有些難看。
是臊的。
她忍不住跟舒舒抱怨道“都十二的人了,為了口吃食,先是攪合的妃母跟三嫂不安生,又鬨到膳房去,連汗阿瑪都驚動了,真是丟死人了!”
那是她的同母弟弟。
即便白嬤嬤方才回來說的時候對十四阿哥就提了一句,旁的沒說,可是九格格冰雪聰明,聽了前因後果,也想到那才是禍根子。
舒舒能說什麼?
隻能說熊孩子殺傷力大,而且她還樂見其成。
折騰的不是自己,還是自己的對家,哪有比這更美的?
她忍了笑意,很是寬和模樣,道“十四弟還是個孩子,性子活潑卻不是無理取鬨的,估計也是真受了委屈。”
九格格搖頭道“就是任性罷了。”
誰能不受委屈?
尊貴如皇祖母,也不是處處隨心。
他一個初次隨扈的小阿哥,怎麼就不能老老實實的,非要四下裡討人嫌。
已經掌燈時分,姑嫂倆就各自回房。
艙室裡,已經點燈。
小椿正在收拾衣裳,旁邊的衣架上掛著幾件簇新的春裝。
之前收在箱子裡,要拿出來熨燙懸掛,弄得平平整整的才能上身。
一身海棠紅旗裝,一身藕荷色旗裝。
海棠紅色旗裝領口與袖口繡著玫瑰花,藕荷色的旗裝繡的是白玉蘭。
這也是現下穿衣的規矩,不繡花的不挑,要是繡花,就要應時。
另有一件花青色的坎肩。
旁邊的小幾上,擺著兩個架子頭。
一個華麗些,是配豔色衣裳戴的,一個是素澹些,配那件藕荷色旗裝的。
舒舒看著,不由恍忽“要出服了?”
小椿應道“是啊,明兒就是二十八,福晉該換衣裳了。”
舒舒歪在榻上,有些想九阿哥了。
每日裡看著外頭的風景,吃吃喝喝的,居然過的這麼快,一轉眼出京將一個月。
上一封信什麼時候來著?
十八收了一封,二十三收了一封。
自己十九回了一次,二十三的信還壓著沒回。
明天正好可以寫回信,也表示一下自己的思念。
好像不能明天。
這份信還真不能耽擱了。
十阿哥大婚的日子是三月初二,以九阿哥的性子,三月初三“初見禮”後就該啟程了。
舒舒心裡盤算著時間,覺得還是晚上寫更穩妥些。
小鬆見她去了桌子旁,鋪陳了紙筆,就將燈也挪到那邊。
舒舒拿著毛筆,猶豫了一下。
她沒有提今天的事情,也不能老告狀。
那成什麼了?
成了愛學舌的長舌婦。
她就提及明天就是二十八,不知道他記不記得換上新腰帶跟新荷包。
腰帶做的簡單了,荷包也不精致,委屈他了,娶的福晉女紅平平。
可是細細密密,都是她的心意。
還提及還有幾日就是十阿哥大婚之期,之前她們夫妻私下預備的禮,也該給十阿哥送過去。
還有布音格格那邊的添妝,她之前就預備下的,之前的信中忘了提醒他送到四貝勒府,請四福晉添妝的時候幫忙帶過去。
還有讓他跟小宮女榛子要食譜。
其中有幾樣奶食與羊肉做的菜,拿去給十阿哥。
要是十福晉初來乍到,吃不慣宮裡的菜,可以叫人做了。
二十三的那封信中,九阿哥提及了同仁堂藥鋪。
都統府那邊已打發人找了,還請了樂家的當家人上門給伯爺看診。
彆的他沒有提。
這個時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接下來,舒舒就提了今日遵太後吩咐,跟五福晉一起給太妃們介紹江南,提到了江南美食。
後來應太後點菜,她就想起杭州的一個美食典故。
“東坡肉”,她隻在書中見過,還是頭一回吃。
後頭提到她們再有幾日就要到淮安府,到時候還會叫人試著做“東坡冷鍋魚”。
整個一封信,她真正想要說的,最重要的就是後邊這個。
今日惱了一場,雖是十四阿哥鬨的,最後挨訓的是三阿哥。
可是誰曉得康熙怎麼想?
得讓他明白,今天加餐,不是自己張羅的。
因此一場風波,與她無關……
次日一早,舒舒就打發小路子跑腿,往高衍中那邊遞信。
康熙這邊,得了消息,遲疑了一下,還是叫梁九功抽了出來。
他也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怕董鄂氏心裡存了怨憤,跟九阿哥說什麼,影響兄弟情分。
畢竟這兩日九阿哥沒有信來,董鄂氏卻選這個時候寫信。
等看了一遍,除了開始黏湖那幾句,就是囑咐十阿哥送禮與給博爾濟吉特氏添妝,剩下就是吃吃喝喝。
倒是專門提了昨日,隻提了吃食。
康熙隨即反應過來,自己想左了。
董鄂氏壓根不曉得內情,有什麼可告狀的。
之前的信中,就能看出她是個規矩人。
不曾在信中提及過叔伯妯裡的不好。
康熙心下滿意,隨即好奇起來。
什麼叫“私下裡預備的禮”?
大婚賀禮預備了兩份?
加上董鄂氏給博爾濟吉特氏添妝的,就是三份。
康熙雖不知道送的具體是什麼,可憑著兩人的大方勁兒,就薄不了。
他帶了幾分無奈,跟梁九功抱怨道“這是當哥哥、嫂子當上癮了,總共大不了幾個月……”
梁九功道“奴才看著,九爺眼中,怕是十爺比五爺還親近些。”
這說的是實話了。
康熙輕哼一聲道“反正五阿哥大婚的時候的,可沒見九阿哥這麼上心。”
他嘴裡抱怨,心裡還是頗為欣慰。
皇子之間本就該如此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