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道:“他們應該盯著年羹堯了,聽說年羹堯之父外放之前,跟薑大人也是忘年交。”
九阿哥聽了,麵上帶了糾結。
他還記得去年抓著年希堯使喚一回的事,現下曹順還在雲南呢。
年希堯的老爹現在是湖廣巡撫任上,京城好像沒有什麼當用的人。
他弟弟出事,自己不聞不問的,好像不大厚道。
可是張廷瓚剛提醒他一回,不讓他插手此事。
舒舒在旁,低聲道:“爺不用擔心,那是納蘭家孫女婿
九阿哥眉頭展開,道:“是了,忘了那是有照應的,明珠不會看著的。”
福鬆在旁道:“明府嫡孫也是這一科舉人。”
明珠次子、三子現在都無嗣,府裡孫輩都是長子納蘭容若的兒女。
九阿哥道:“那還真是巧了,他們不會是將明珠當成軟柿子了吧?可笑至極!”
張廷瓚在旁,沒有說話,卻是心中擔憂,怕朝中黨爭再起。
索額圖都倒了,還有人劍指明珠麼?
明珠現下就掛著內大臣,沉寂多年。
高衍中則想的簡單,隻要不與自家九皇子相乾,就都不算大事兒。
大家就都散了。
九阿哥跟福鬆道:“這幾天哪兒也彆去了,既是牽扯不到你身上,就彆跟著摻和,汗阿瑪不喜歡招搖的人。”
這是擔心被牽扯進去的舉人“病急亂投醫”,過來攀扯福鬆。
福鬆點頭道:“嗯,不出去。”
雖說大家是同年,可是早先並沒有什麼往來,不過是鄉試榜單出來後,宴飲了幾次
木
武清縣碼頭,禦小舟。
康熙臉色很是難看,兵部車馬司送來了馬齊的折子,鄉試舞弊案還沒有開審,被指控的副主考薑宸英在督察院的靜室中自縊了。
“混賬東西,遇事豈能一死了之?!”
康熙氣憤得不行。
文人清高,有些傲骨,受不得官司纏身,也能理解。
可是這應對方式不對。
如此一來,還真是說不清了。
傳到外頭,就是畏罪而死。
四阿哥與十三阿哥在旁,不知該說什麼。
科舉是大事,為國選才,真要出了舞弊事宜,那就要引得人質疑朝廷的公正。
雖說現下四方安定,沒有大的戰事,可是還要防著民亂。
若是天災引起的民亂還罷,百姓不過為果腹,隻要賑濟得當,就能恢複秩序。
最怕的就是人禍,有人挑起旗漢之爭。
四阿哥猶豫了一下,道:“汗阿瑪,是否準備回鑾?”
康熙臉色陰鬱,沉思了一下,搖頭道:“不回,還按照原定行程來。”
越是有心人想要將事情鬨大,越是不能讓他們得逞。
否則受了裹挾,以後就會成了例。
他看著四阿哥道:“你即刻回京,入督察院,監審此案,早日結案!”
督察院是三法司,跟吏部一樣,沒有安排王公兼理。
康熙擔心那邊的官員束手束腳,不能速審此案,才安排四阿哥回京。
四阿哥躬身應了,也沒有耽擱,轉身出去。
現在距離京城百六十裡,一路換馬的話,今晚就能到南城
十三阿哥在旁,有些恍惚。
不管是李蟠,還是薑宸英,都在上書房值講過。
薑宸英是書法與史學大家,給他們講過一年的書法與《史記》。
李蟠名氣沒有薑宸英大,可是同科應試,能點狀元,也是才華不俗。
十三阿哥想了想,道:“汗阿瑪,是不是李大人露富,才被人誣告?”
曆朝曆代,都不缺科舉舞弊的官司,本朝也是如此。
可是那些涉案官員,知法犯法,為的多是錢財。
李蟠家卻是出身徐州士紳人家,不差錢。
就是他們這些小皇子都曉得,這位狀元家境殷實。
他在上書房給皇子皇孫們講詩詞,拿到上書房的古董書籍,就沒有重樣的。
裝著書籍的匣子,都不是俗物。
還是個極愛乾淨的人,每次來上書房授課,侯在乾清門外的侍從都要帶了大包小包。
但凡袖子裡沾著墨跡什麼的,李蟠都要出去更衣,換了乾淨常服,被他們私下裡嫌棄矯情。
這樣不缺錢的人,會弄科舉舞弊,十三阿哥無法相信。
康熙看著十三阿哥,道:“不可以衣冠取人!李蟠家境富裕與否,與此案無關,不可武斷!”
十三阿哥恭敬應了。
他確實武斷了。
好像有點兒勢利眼。
有錢的未必就不貪錢,貧窮的也未必就沒有節操。
知人知麵不知心。
不了解內情,是不好做判斷。
既是鬨出這麼大的風浪,這一科肯定也確實有瑕疵的地方,否則那些讀書人也不是傻子,總不會沒憑沒證的就串聯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