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啟卻不敢在四阿哥麵前托大,避開回禮,而後恭謹道“四爺,這一日下來亂糟糟的,族裡也不安……”
四阿哥這裡,中午就得了消息。
他看了白啟一眼,道“有烏雅家的族人牽扯其中麼?”
白啟搖頭道“那倒沒有,就是外頭說的邪乎,大家不曉得三貝勒下一步動靜,都懸著心。”
四阿哥沉吟道“要是有不法的地方就收手,要是立身正也無須多慮。”
白啟道“這個您不必擔心,家裡人之前還是在禦膳房當差的多,不與會計司相乾,去年開春出來的時候,賬目都是清清楚楚的。”
話是這樣說著,可是他臉上卻有些心虛。
四阿哥道“賬目清清楚楚,那不清楚的是什麼?”
白啟額頭汗津津,道“四爺,裕豐樓有家裡的暗股……”
這次會計司的地震,是由裕豐樓引起的。
白啟之所以過來找四阿哥,就是怕會計司那邊抓了人不算完,再順著裕豐樓查。
四阿哥看著白啟,麵沉如水。
裕豐樓,背後靠山不是裕親王府麼?
有了裕親王府為靠山,底氣十足,卻將紅利分給烏雅家?
四阿哥的臉耷拉下來,看著白啟說不出話來。
白啟苦笑道“裕豐樓是老字號,禦膳房的‘邊角料’處理,這又是從的先年的例,這些年就稀裡湖塗的,從了舊例……”
四阿哥想了想,道“中間分潤的紅例,都在誰手中,是本房,還是其他房頭?”
白啟臉色發白,道“就在本房,四成孝敬娘娘,四成交到公中……”
四阿哥的臉越發緊繃,那就是烏雅家從上往下,沒有伸手的,也沾了賊贓……
官道上,一輛紅蓋紅幃的朱輪馬車緩緩而來。
馬車前頭,是兩什侍衛,後頭是公主長史、典儀等僚屬,還有五十護軍跟蒙古騎兵。
馬車中,恪靖公主跟五阿哥正在說話。
“皇子們還在無逸齋念書麼?”公主問道。
五阿哥手中搖著扇子,點頭道“就是那兒,旁邊挨著船塢的,當時您淘氣,還去上頭劃過船。”
恪靖公主與五阿哥同庚,大半歲,小的時候曾跟兄弟們一起開蒙。
暢春園剛修好的時候,她也曾在無逸齋聽過書。
前頭的幾個公主中,隻有她與榮憲公主有這個待遇。
榮憲公主不必說,排行為二公主,實際上卻是立下的皇女中最年長的,是皇長女。
恪靖公主這裡,就是“女以母貴”的緣故,是宜妃的養女,從小養在翊坤宮,見聖駕的次數最多。
恪靖公主想到養母,臉上也帶了孺慕,又道“娘娘呢?身體如何?”
前天母子就在北五所打過照麵,五阿哥想了想,道“娘娘看著氣色還好,就是有些清減了。”
不過看著倒是更年輕了,依舊是愛說愛笑的,跟過去沒有什麼區彆。
“貴人……”
恪靖公主呢喃出聲。
馬車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五阿哥抬頭,望向恪靖公主,道“前年汗阿瑪北巡,貴人是隨扈宮嬪之一,到了圍場,就叫汗阿瑪送回盛京了;等到聖駕東巡,到了盛京,貴人已經病故,許是千裡之遙,不好歸葬的緣故,葬在郭絡羅家福地了……”
他三言兩語說清楚緣故。
恪靖公主苦笑道“這是貴人有了大過失,才成了皇家出婦……”
五阿哥不解,道“真要那樣,為什麼送回娘家?不是當送到南苑麼?”
宮裡沒有冷宮,罷黜的妃嬪都拘禁在南苑圍場的行宮裡。
如董氏宮女子。
那是生母,雖說打小不親近,可恪靖公主也帶了幾分沉重,道“自然是犯了比董氏更大的罪過,可是念在娘娘跟你我姐弟幾個的麵上,沒有明著問罪……”
五阿哥眉頭擰著,想了想,道“那貴人到底做什麼了?前年翊坤宮裡也沒有什麼新聞,娘娘也沒有交代什麼,要是想問明白,就要問汗阿瑪或外祖父了!”
恪靖公主點頭道“嗯,不管貴人犯了什麼大罪,到底是我生母,母女一場,我一定要問個清楚的。”
五阿哥想起了前年去盛京時,郭絡羅家二舅、三舅話裡話外似有怨憤,就道“他們應該是怨上娘娘了,嗔娘娘沒出麵護著貴人吧,然後老九兩口子過去認親時,他們就挺不恭敬的,被老九教訓了,這幾年沒有往來……”
恪靖公主聽了,不由蹙眉,道“真是湖塗!他們是什麼身份,老九跟老九福晉是什麼身份的?真是驕狂的過了!”
五阿哥點點頭,道“氣性大著呢,外祖父革職回來,也沒登我家跟老九家的門……”
他想了想,道“反正奇奇怪怪的,你客氣是客氣,可也彆太慣著,仔細他們蹬鼻子上臉……”
就比如自己那個大舅母,之前自己與福晉客客氣氣的,她就敢上門鬨了兩回。
老九那邊壓根不搭理她,她反倒不敢擺皇子舅母的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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