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道“汗阿瑪不傳召兒子,兒子也想要過來請見呢,兒子在貝子府半天,尋思了不對勁兒的地方,這小兒難養,怎麼貝子府的都養住了?”
他上頭夭折的皇子阿哥中,有出痘的,有時疫的,有其他病殤的。
不管是痘,還是疫,京城流行的時候,都是一茬一茬的死孩子。
可是貝子府的阿哥們,卻是都好好的。
九阿哥道“兒子算了一下,現下黃帶子不過四百多人,貝子府這祖孫三代就將近三十人了,回頭要不要問問族兄,是怎麼養兒子……”
說到這裡,他看了三阿哥一眼,道“不說之前宮裡的阿哥、格格,就說現下各位哥哥府上,也有立不住的孩子,怪可惜的……”
至於紫禁城風水不好之類的猜測,他都壓在心裡了。
皇父肯定不愛聽。
也不能往那邊沾,好像天不佑大清似的,這犯忌諱。
實際上皇父已經很厲害了,總共生了四十多個皇子皇女,這個子嗣數量遠遠地超過了太祖皇帝跟太宗皇帝。
康熙聽了九阿哥的話,若有所思,道“蘇努與傳教士關係莫逆,往來交好,也常請洋大夫。”
九阿哥聽了,道“那此事可以借鑒啊,往後太醫院兒醫,是不是也預備幾個洋大夫才好,還能穩妥些。”
不管宮裡安排不安排,他琢磨府裡要不要安排一個了。
這孩子生的這麼費勁,真要有個不妥當,福晉怕是要哭死,自己也受不住。
康熙望向三阿哥道“你府裡夭的阿哥,可查清楚緣故?”
有了宮裡的例子在前,康熙也要審視兒子的後院了。
真要有心思惡毒的皇子福晉,也不能容。
三貝勒府也算是獨一份了,夭了三個庶子,反倒是嫡出的孩子,全都好好的。
四貝勒府雖夭過庶子,可那是早產不足,養的精細,可一場倒春寒也沒了,並不叫人意外。
至於毓慶宮,夭的是庶女,還是在太子妃嫁進來之前。
眼下看來,唯一有嫌疑的就是三福晉。
三阿哥羞愧,道“兒子問過太醫了,是懷孕的時候沒有養好,格格們本身也有些苗條。”
康熙聽了皺眉,想到了九阿哥家的三胞胎。
聽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說養的極好,除了阿克丹還瘦些,豐生跟尼固珠看著都很結實。
這就是有個健康母親的重要了。
康熙看著三阿哥道“既是你後院的格格不當用,那要不要再給你選兩個人?”
之前因三阿哥愛附庸風雅,他這個當阿瑪的給他選格格,也都選纖細苗條的,現下想想,不利子嗣。
三阿哥聽了忙道“汗阿瑪,不用不用,兒子都四個格格了,這數量不少了,再加人外頭還以為兒子是好色之徒呢。”
關鍵是格格跟侍妾通房還不一樣。
侍妾通房的話,跟丫頭差不多,也不多開銷多少銀子。
這皇父親指的格格下來,到時候要安排人手服侍,吃穿用度也有成例,又是一筆開銷。
自己的爵俸還罰著呢,不知道哪年能下來,如今花銷都是產業出息,還是能少就少些。
況且對於內務府出身的格格們,三阿哥心裡有些提防了。
他剛在內務府得罪了一批人,誰曉得親戚套親戚的,有多少人記恨他。
康熙望向九阿哥,九阿哥忙岔開話道“汗阿瑪,正有件事要跟您稟告一聲呢,內務府禦史處那邊之前負責核銷內務府各部門的賬冊,查出來去年年底有些賬目不相符。”
康熙望向九阿哥,去年年底的時候,九阿哥還在內務府,沒有停內務府的差事。
三阿哥也望向九阿哥,這是什麼意思?
自己告自己?
九阿哥頓了頓,道“是赫奕簽字的一些賬務,涉及太子去年東巡的,回頭估計他們要彈劾赫奕了,這涉及到太子……”
要是想要壓下來,現下還可以壓下來。
要是不壓下來,揭開此事,說不得會傷到毓慶宮體麵。
康熙果然被轉移注意力,陷入沉思。
三阿哥看著九阿哥,麵上帶了不讚成,道“老九,雖說之前禦史處那邊彈劾你,你心裡置氣,可那是他們職責所在,你可不能記仇啊!”
九阿哥被說的一愣,反問道“弟弟這是記仇了?”
三阿哥道“不記仇,你摻和禦史的事情做什麼?”
九阿哥看著三阿哥,很想要告訴他,不是自己摻和的,是那些滿禦史心裡沒底,過來跟他拿主意。
自己當時覺得公事公辦為好,可是這內務府的公事,就是汗阿瑪的私事,所以還是以汗阿瑪心意為準。
要是他老人家護著太子,不想要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牽扯到毓慶宮,那壓下也未嘗不可。
三阿哥見九阿哥不吭聲了,當他心虛,道“你既掛著內務府總管,就該有擔當些,涉及太子怎麼了?不過是下頭人借著太子的名頭斂財貪墨罷了,太子還稀罕那幾個小錢?你叫人查清楚此事,也是幫了太子爺,省得下頭人汙太子爺名聲……”
九阿哥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他心中有一條線,那就是關係到毓慶宮的事情,還是找能做主的做主為好。
三阿哥隻當他怯懦,畏懼太子威勢,輕哼道“怕什麼?你職責所在,太子爺最是明白是非道理,還會遷怒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