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所這裡,歲月靜好。
京城裡的消息,卻是傳得飛快。
貝子府人多眼雜不說,這姻親故舊也多。
七夫人董鄂氏薨了,都統府將嫁妝都拉回去了,這都落在大家眼中。
出嫁女既亡,沒有親生子女,這嫁妝拉回娘家也尋常。
可那是貝子府,跟都統府不單單是姻親,還是表親。
通常這樣的情形,不是當都統府這邊在族女中擇個填房過去麼?
這嫁妝一拉,不是斷親,也像斷親。
少不得有人打聽其中內情,影影綽綽的就傳出來不少。
就有不少閒話出來,有說貝子府內宅亂的,還有說覺羅氏剛直不會做人的。
太子妃這裡,也有娘家的堂親過來說小話,說是覺羅氏跟舒舒母女性子不善。
那樣厲害的額涅,能教養出來柔順的閨女麼?
仔細九福晉太過討巧,在宮裡長輩麵前壓了太子妃。
太子妃立時端茶送客。
實在是受不了這些自作聰明的人。
是不是她們忘了,董鄂家也是自己家的表親跟姻親?
說宗女跋扈,她額涅也是宗女。
七福晉也聽說了,這一日就到了舒舒這裡。
“那邊的繼福晉跟三繼福晉,都是我的本家姑姑,論起來還沒出五服呢,真要是沒的不明不白,那族裡可不能乾看著……”
這是外頭閒話越演越烈,說到謀財害命上了。
舒舒道“許是外頭瞎猜的,咱們這樣的人家,誰家格格出門子單蹦一個?奶嬤嬤、陪嫁丫頭跟著,還能中了招?就算有一個不小心,還能三個不小心啊,再說了,除了窮凶極惡的,誰敢真的下手害人!”
七福晉點點頭,道“說的也是,就是外頭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叫人聽了心裡沒底……”
舒舒道“還是那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真要是那個馬氏動的手腳,這回也是在劫難逃。”
七福晉道“那倒也是,就是之前外頭說起貝子府,隻有讚的,誰能想到,這名聲說臭就臭了!”
舒舒覺得活該。
真要是規矩人家,即便有側夫人,也不會抬舉過了。
七福晉道“聽說那邊老二身邊還有個姓馬的姨娘,也是馬氏的侄女,這二房長子都是那馬姨娘生的。”
舒舒吃了一驚,之前還真沒聽說提及這個,道“這麼亂麼?”
要說繼夫人為了壓著前頭的四個嫡子,有心抬舉庶長子,妻之侄女,還說得過去,也是縱橫聯合之道。
可是這好好的嫡子,為什麼要納庶母的侄女?
七福晉的消息更靈通些,道“好像是貝子爺做主的,應該是怕庶子跟嫡子不合,才‘親上加親’吧!”
說著這話,妯裡倆麵麵相覷。
也就是男人了,幼稚的時候真幼稚,覺得幾窩子能過到一堆去。
七福晉忍不住笑,指了清溪書屋的方向,道“估摸皇上也是這樣想的,聽說直郡王府就有德妃母的族侄女……”
舒舒將薄荷糖塞了一塊到她嘴裡。
有些閒話能說,有些不能說。
七福晉也聽勸,就住了話音,說起她大哥的親事。
去年想要說桂珍格格來著,後來被額爾赫截胡了,續娶的事情就耽擱下來。
這幾日有了準信了。
“也是正紅旗的,紅帶子覺羅家的格格,跟桂珍格格可真是沒法子比,我額涅悔的不行,當時早點定下來好了……”
七福晉說著,撇了撇嘴,道“這是拿我大哥當寶貝呢!之前瞧上桂珍格格的人品跟嫁妝,可實際上眼睛也是長在頭上的,挑剔格格是再嫁,我就奇了怪了,這男人再娶尋常,女人再嫁就要被挑剔,簡直是沒有道理!就是挑剔,也得曉得自己身份是不是,往下挑剔,彆往上挑剔啊,那挑剔得著麼?”
她是想到了三格格身上,擔心日後旁人也挑剔三格格。
舒舒道“人都有私心,姑母就是更疼兒子罷了,不算過錯。”
當家主母,哪有湖塗的?
這既是私下裡跟七福晉絮叨兩句罷了的,當著桂珍格格跟董鄂家的麵,還是客客氣氣的。
七福晉輕哼道“越發愛嘮叨了,也開始喜歡挑剔人,如果不改改脾氣,那往後這日子也過不安生。”
七福晉的母親也是宗女,是康親王府的旁支出身,是無爵宗女,說起來也是董鄂家的表親。
小時候,舒舒常賴在後院那拉家,也多得這位表姑母的照顧。
眼見著七福晉話裡話外嫌棄的樣子,舒舒就勸道“姑母跟我額涅年歲相彷,也要到了女子天癸絕的時候,這個時候就肝火盛,要哄著些。”
七福晉聽了,帶了認真,道“這……我額涅是病了?”
舒舒搖頭,道“不算病,隻要是女子都要這一段,找太醫開兩個舒肝理氣的方子,慢慢調理就好了。”
七福晉咬著嘴唇,帶了幾分不自在,道“我先頭都沒想到這些,見她老嘮叨那拉格格懷孕之事,話裡話外,催我彆將心思放在三格格身上,早日生嫡子,將我說成大傻子似的,我還頂嘴來著……”
家家都有難念的經。
這母女之間的官司,外人也不好插嘴。
舒舒就道“過了這兩年就好了,咱們往後,也有這時候。”
七福晉道“那我可得長個記性,彆到時候這樣嘮嘮叨叨,叫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