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覺得牙疼,接了項鏈,挑剔道“珠光不錯,可珠子不算大,也不是正圓,沒有你自己的那串好,你要是想戴珍珠了,爺給你淘換好的去!”
舒舒有一串珍珠項鏈,是伯夫人早年的陪嫁,幾十年的下來,珠光依舊不錯,珠子也圓。
眼前這項鏈確實有不足。
跟這個挨著擺的一串三層珍珠項鏈要更大些,也更圓,也更貴重,舒舒沒選。
她看著珍珠項鏈,有些遲疑。
這又是個不能獨吞的買賣。
是跟康熙合作,還是等著新皇登基?
好像並不難選擇。
同樣的君臣在前頭,父子與兄弟在後頭,父子肯定要比兄弟更親密可靠。
如皇上與裕親王、恭親王等人的關係。
在皇子們沒有成年之前,兩位親王都被康熙抬舉重用。
可是隨著皇子們陸續成丁,兩位皇兄、皇弟就要給皇子們讓位。
到時候九阿哥這一批老阿哥,也要給新一代皇子們讓位。
舒舒就道“爺瞧著這些珍珠,想到什麼了?”
九阿哥眨了眨眼,隨口道“人老珠黃?”
要不跟珍珠有關的還有什麼?
買櫝還珠?
魚目混珠?
滄海遺珠?
舒舒看了眼九阿哥,道“爺倒是有自知之明……”
九阿哥曉得,自己說錯了,忙道“那你想到什麼了?珠聯璧合?珠玉在側?”
舒舒拿過了珍珠,看著九阿哥,道“咱們手上不是還有二十萬兩銀子的閒錢麼,擱著也是白擱著,要不就安排人,試著養珍珠?”
九阿哥目瞪口呆,摸了摸舒舒的頭,道“你怎麼說胡話了?珍珠是天生天養的,又不是種茶種果子,還能養?”
舒舒搖頭道“這不是我想的,前人早就有過的法子,《文昌雜記》裡早就記過此事,北宋時就有人養珍珠了,南宋佛教盛行,太湖邊上就有人將小銅佛像放到大蚌蚌口,就能得到珍珠殼的佛像,後頭改朝換代,收益少了,市麵上才不見了。”
九阿哥看看舒舒,又看了眼珍珠,道“那要養多少年?”
舒舒想了想,道“那要看珍珠中間的核有多大,北宋時他們用的大的假珠,兩年就可以了。”
九阿哥帶了激動,又從舒舒手中拿了珍珠,道“那東珠呢?是不是應該也能種?”
舒舒看著九阿哥道“爺想將這個交給內務府專營?”
九阿哥忙搖頭。
誰也不是大傻子。
這珍珠真要養成了,孫輩的分家銀子都能賺出來。
不說混個大清首富,京城首富是能混上的。
至於內務府,他這個總管還能做一輩子?
汗阿瑪在時,他當總管就當了,換人上來,他才不操這個心。
九阿哥明白了舒舒的意思,既是為自家謀私利,那東珠不能沾。
估計也沾不上。
眼下東珠捕撈已經有了規模,有幾百艘采珠船,上千的牲丁,數十的官員,非奉旨不準許人取用。
就連她們夫妻眼下的身份,算是皇帝、太子之外最尊貴的一撥人,可九阿哥這個皇子隨親王製,朝冠上準用東珠十顆;是舒舒這個皇子福晉,同朝冠上準用東珠十顆。
可是東珠又分了等級,總共七等,他們能用的,就是二等、三等東珠。
一等為皇帝、皇後、太後專用。
東珠珍貴,也在於捕撈的艱難。
九阿哥既通經濟,就想明白了這關鍵。
物以稀為貴。
要是朝廷按照等級專用的東珠爛大街了,那成什麼了?
養珍珠,隻能是南珠跟海珠。
可是誰都曉得大海深,還不可控。
可太湖,正好是他忌憚的江南。
他坐不住了,道“除了江南,其他地方呢?湖南呢,或是山東,這兩地都有大湖……”
這個舒舒就不曉得了。
她想了想,道“我提太湖,是因為眼下南珠也多采自太湖,太湖裡有可以產珍珠的河蚌,到時候,就是撈出河蚌,往裡麵放珠核,使得本產一個珍珠的河蚌可以產幾顆珍珠,使得原來不產珍珠的河蚌產了珍珠,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要種珍珠,也要在本來的產地,否則旁的湖泊裡有河蚌,可未必是產珍珠的那種。”
九阿哥點頭道“你說的對,咱們就算要養珍珠,也得有足夠的珍珠蚌,明天聖駕回京,爺去景陽宮一趟,好好翻翻曆朝的珍珠貢,看看都是從哪裡來的,核對下產地……”
他得了舒舒提點,聖駕不在宮裡的時候,不去內廷。
成年皇子,瓜田李下,當避嫌疑。
景陽宮如今雖做了藏書之處,可畢竟在東六宮,歸在內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