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廂房是膳房,這邊灶上人都被關在裡屋看管起來,外屋隻有小棠還有一個四阿哥身邊的太監。
另一處是太監值房,補熙就過去查看了。
八阿哥站在正房門口,四下裡看著。
這前院燈火通明的,邊邊角角的,也沒有藏人的地界。
八阿哥心裡很複雜。
這幾年兄弟聚會,他也參加過幾次,怎麼覺得每次都沒有什麼好事兒。
不過誰都沒有十四阿哥能折騰。
誰能想到十四阿哥還沒有成丁,隻請小阿哥們吃飯,都能鬨出這樣大的動靜來。
八阿哥正走神,就覺得不對勁。
頭頂好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卡噠”一聲,好像是瓦片碎裂的聲音。
屋頂上有動靜。
八阿哥離開屋簷下,退後兩步,仰頭望去。
今晚正月初九,月亮出來的早,酉正就出來了,現在快升到中天。
“嘩啦”一聲,有東西甩過來。
八阿哥忙避開。
輕飄飄的,好像沒有什麼份量。
八阿哥屈膝伸手摸了,卻是一愣,入手絲滑,這是衣服料子。
衣服?
另一麵是皮毛。
八阿哥忙抬頭,望向屋頂,就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歪歪扭扭地站著。
月光之下,那人影胳膊在胸前摸著,好像是脫衣服的動作。
即便看不真切,可是這個時間,又是扔下綢緞麵子的皮毛氅衣,那屋頂的是誰,並不用猜。
八阿哥立時想要開口喊人,可是那人影歪歪扭扭的,已經是向前走的動作。
“八哥、八哥……”
八阿哥腦子裡,是幼年十四阿哥小狗似的跟著自己,笑得跟花似的,小米牙白白的。
“啪嗒”,隨著瓦片的墜落,屋頂的人影也是一趔趄,折了下來。
八阿哥曉得自己應該避開,可是卻鬼使神差地上前兩步,抬起了胳膊。
“卡察……”
八阿哥接到一半人,臉上露出痛苦裡,嘴裡也悶哼一聲。
“啊……”
倒是十四阿哥,墜下的時候一條腿順著屋簷殘破的瓦片劃下來,摔到地上的時候,正好將半拉瓦片深紮進肉裡,慘叫出聲。
“蹬蹬蹬蹬……”
寂靜的夜裡,這慘叫聲淒厲遙遠。
不管是廂房查看的補熙,還是後罩房與正院查看的幾位阿哥,都聽到了動靜。
大家都跑了過來。
隨著十四阿哥的慘叫掙紮,八阿哥也抱不住十四阿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額頭都是冷汗,望向了自己的手臂。
雖說疼的厲害,可是八阿哥居然有些慶幸,幸好傷的不是右臂。
他低頭看著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隻穿著褻衣褻褲,襪子跟靴子都不見了。
這會兒功夫,補熙已經到了。
他離的最近,看到八阿哥懷裡的十四阿哥,大吃一驚。
八阿哥道“凍僵了,拿雪來。”
補熙看著八阿哥額頭都是冷汗,覺得不對勁,沒有立時就走。
這會兒功夫,跑的快的三阿哥與大阿哥也前後腳到了。
三阿哥從八阿哥懷裡抱了十四阿哥過去,大阿哥看了八阿哥的胳膊一眼,吩咐門口的人道“去園子裡傳太醫。”
門口的人不敢耽擱,飛奔著出去。
門外都是馬,倒是不用步行了。
氣喘籲籲的九阿哥跟五阿哥也到了。
見了十四阿哥的樣子都傻眼。
九阿哥露出驚懼來,他年前才去了關外,路上遭遇過大雪,就聽驛丞提及凍死的人都會脫衣服。
這個兆頭可不大好。
眼見著補熙抱著雪塊進來,九阿哥明白過來,也帶了人出去。
走到膳房門口,他吩咐小棠道“燒水,多多的燒……”
小棠道“已經燒了兩鍋水備著。”
主子們都不在,她這邊沒有被圈著,可事情沒有辯白清楚,也不好回五所,就順帶著帶了人將熱水燒了。
九阿哥點點頭,要了一個大盆,帶人去裝了一盆雪進屋。
屋子裡,十四阿哥已經被脫得光溜溜的。
大阿哥與三阿哥正用雪給他搓身上。
五阿哥在旁,看著十四阿哥紅亮的耳朵提醒著,道“避開點耳朵,彆將耳朵碰掉了!”
九阿哥帶了雪盆進來,看著大阿哥與三阿哥動手,自己也沒敢往前湊。
這還能緩過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