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
宜妃隻問了這一句,就沒有再說其他的。
她心裡火燒火燎的。
若說皇上不慈,數日之內來看了十七阿哥三回;若說皇上慈愛,可是直接讓兒子用新痘苗。
宜妃心裡有些堵,想起了當年九阿哥與十阿哥種痘之事。
不止是他們兩個,前頭的阿哥都種了。
也是在人痘引到京城那兩年的時候。
等到她們這些當娘的曉得,阿哥已經送到痘所去了。
她歎了口氣,看著舒舒道“老九說了,會給豐生他們用新痘苗?”
舒舒點頭道“嗯,爺說那個更穩妥。”
宜妃不再說話了,道“罷了,我曉得了。”
她曉得應該相信皇上與九阿哥的判斷,可還是難受。
舒舒沒有勸慰,在十七阿哥出痘所之前,宜妃都不會心安的。
婆媳兩個又回到東次間。
十七阿哥趴在炕邊,將屋子搭得更大了,多了好幾個窗戶。
見宜妃跟舒舒回來,他就指著新房間,道“娘娘,兒子又加了幾個屋子,這個是給五哥五嫂的,那個是給九哥九嫂的,都是大屋子,連帶著侄子、侄女們也住得下。”
宜妃摩挲著十七阿哥的後背,道“好,十七的房間蓋的真好真大,到時候咱們都在一塊熱熱鬨鬨的。”
十七阿哥笑著點頭。
舒舒與五福晉對視一眼,覺得有些古怪。
總覺得宜妃的反應太大了。
要隻是送十七阿哥種痘,不至於這樣感傷才對……
清溪書屋外,九阿哥正在候見。
剛才去五所傳話是一個不熟的太監,他也不好問話,要不然犯忌諱。
是為了元宵節藩宴?
每年都是定例,由理藩院、禮部、內務府的人盯著,也不會出現紕漏。
九阿哥倒是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
他站了一刻鐘,還不見裡頭有動靜,倒是好奇現下陛見的是誰了。
這會兒功夫,就見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從裡頭出來,看著有些麵熟。
容長臉,單眼皮,看著帶了幾分官威,有些外地大員進京的範兒。
九阿哥還在琢磨這人是誰,對方已經趨步上前,打了千兒道“奴才敖福合見過九爺,請九爺安!”
這名字耳熟啊。
九阿哥想起了,看著他道“金大人,這麼快就到京了?”
原來這不是旁人,正是原杭州織造金依仁,這個敖福合應該是滿名。
這也不稀奇,金家是內務府高麗包衣。
內務府包衣都是從龍入關的,有不少人家就行滿俗。
金依仁對著書屋抱了抱拳,道“蒙皇上主子傳召,不敢耽擱。”
九阿哥道“大人回來的正好,汗阿瑪要在熱河建行宮,到底是禦園,比照著暢春園隻大不小,正需要人統籌此事。”
金依仁帶了矜持道“能為主子效力,是奴才的本份。”
兩人正說著話,梁九功出來了,道“九爺,皇上傳呢。”
九阿哥就跟著梁九功進了書屋。
金依仁看著九阿哥的背影,心裡變幻莫測。
他是曉得內務府眼下無人使喚,馬齊跟哈雅爾圖都是掛名的,可是也沒想到皇上會升自己。
他有不好的預感。
隻是當時下去傳旨的是禦前侍衛,人數還不少,借口與他們家一起北上。
金家也不好磨蹭,隻能早早啟程。
這一路上各種猜測,很是不安。
結果叫人提前進京打聽,隻曉得這幾年京城看似太平,可實際上暗潮湧動。
皇子們之間的爭鬥,有起來的苗頭。
不單皇子們互相扯後腿,連帶著各自的外家也都沒有好下場。
金家是皇上的奴才,雖有自己的小心思,可是也曉得自己的分量,跟那些戚屬人家是比不得的。
剛才金依仁想要試探九阿哥一二,可是竟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是啊,自己回京,跟九阿哥應該沒有什麼乾係。
聽說九阿哥借著內務府總管的便利,大肆斂財,賺了上百萬銀子,最不喜歡添個實缺總管的,應該就是九阿哥。
那是曹寅?
還是李煦?
金家去江南雖在曹家後頭,可是曹家父子兩代人中間隔斷了幾年,金家卻是父子相傳,直接把控杭州織造府三十多年。
如今三家之中,也會是金家在江南紮的最深。
隻有擠走了金家,那兩家才能出頭。
若隻是同僚傾軋還好,就怕還有其他的事情翻出來。
金依仁決定這幾日多走走老親了…
清溪書屋,康熙見了九阿哥,直接吩咐道“過了元宵節,叫營造司修繕淑惠太妃寢殿後的福來軒,儘早完工。”
九阿哥聽了,沒有立時應下,而是遲疑道“汗阿瑪,今年春天比往年冷,這個時候修繕屋子,隻能做簡單掃灑……”
像刷牆、彩繪之類的,都要解凍以後才能進行,要不然勉強開工,也會效果不好,容易牆皮脫落,彩繪褪色之類的。
康熙不由皺眉,道“那什麼時候能動工?”
九阿哥道“最快也要二月初才行,到時候粉刷、晾曬什麼下來,短則一旬,慢則半月也差不多完工了。”
福來軒就是麵寬三間的屋子,帶左右廂房兩間,南麵是圍廊,是個小巧的院子。
康熙就點頭道“好,那就二月初動工,修繕好後,比照著小阿哥挪宮的例鋪陳。”
九阿哥點頭應了,好奇道“汗阿瑪,是哪家王府的小阿哥要入宮撫育?”
其實,他更想要問問,是哪位宗親不行了。
因為宮裡撫養宗女還罷了,直接撫養阿哥,那多是訥爾蘇那樣的,嗣王、嗣國公,沒有長輩教導了,接到宮裡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