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還是有備而來。
不過也不稀罕,他明日就要上任去了,總要心裡有數。
九阿哥就過來看了,等看清楚內容,忍不住輕哼道“好啊,爺這點兒東西,你沒落下,都打算照搬?”
原來上麵提及的第一條,就是香河溫泉多,可以推廣洞子菜,供應京城。
第二條提及了不宜農耕的林地,可以發展養殖業,豬、羊、雞、鴨,亦是供應京城。
第三條提及香河境內的潮白河、北運河、青龍灣河與引溝入潮河,可以沿河發展漁業,魚蝦供應京城。
高斌是打算將地方上農林牧漁都抓緊起來,將香河縣打造成京城的菜園子。
他打小生在皇城裡,長在皇城裡,自是曉得旗人富裕,愛講個吃穿。
穿這個沒有法子了,那是江南的供應;吃這個,香河正好可以錦上添花。
高斌笑道“在爺身邊當差,熟悉這些,奴才心裡也踏實些,從這些著手增加地方與百姓收益,做成一項,就不算白折騰一回的,要是都成了,往後京城百姓的供應豐富,香河百姓也能多一份收益。”
九阿哥道“洞子菜還罷,那個本錢大,可收益也能保障;家畜家禽養殖這裡,風險就大了,你彆好心辦壞事,要想周全了才行,寧可緩,不可急。”
高斌收了笑,帶了認真道“九爺放心,奴才家也是從窮日子熬過來的,曉得小民百姓的苦楚。”
九阿哥搖頭道“回頭讓安七帶你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小民百姓,你家日子最窮的時候,也還有你父親的一份俸祿,你母親領的差事月錢,你們兄弟三個都沒有耽擱讀書練武,你兩個姐姐也到了歲數有嫁妝出嫁,這擱在外頭,已經是中等人家的日子,外頭尋常百姓,尚有不能果腹的。”
包衣也是旗人,自然也是鐵杆莊稼。
所以高斌經曆的窮,跟外頭的窮還不一樣。
更不要說他祖父與外祖父都是四品道台,官宦之後。
高斌啞然。
他去年跑了幾趟保定皇莊。
照九阿哥這樣的說法,他想起了佃戶人家,日子過的就有些窘迫,衣裳沒有不帶補丁的,小孩子也早早的充勞力,壓根沒有銀錢去讀書。
趕上旱了澇了的,得到的糧食就不夠口糧,需要農閒季節外出逃荒。
如果有人生病什麼的,直接賣兒賣女也不稀奇。
高斌明白過來九阿哥的意思,對小民百姓來說,無法獨立承擔養殖的風險。
稍有不慎,就是雪上加霜。
那樣自己推行的,就不是富民之策,而是害民之策了。
高斌越發鄭重,道“奴才謝九爺提醒,關於家畜家禽,奴才不會輕易推廣,等有了周全法子以後再說。”
九阿哥點頭道“如此就好,穩妥為要,否則匆匆忙忙地擺出幾個攤子,不能周全,那就不單單是白辛苦了,往後四哥也好,汗阿瑪也好,想起你來,都是主次不分、處事魯莽、不堪大用的印象。”
高斌都仔細記下了。
九阿哥想起舒舒的話,就又囑咐一句,道“你雖不是四哥的門人,可是跟著四哥當差,不是主仆,也是上下僚屬,未來三年也多與四哥彙報交接,那記得禮數周全些,就按照門人的規矩走,三節兩壽的彆落下了,四哥性子嚴謹,看重規矩。”
高斌忙道“九爺放心,奴才都省的……”
雖說都是親近人,可尊卑有彆,留了他們也不自在,舒舒就沒預備留飯,而是叫白果預備了一份程儀。
四匹宮綢料子,一對燒藍福字牌,一對鎏金懷表,兩封銀子。
東西擺出來,銀子倒襯著尋常了,其他三樣東西,就是擱在勳貴人家,也算是好的。
核桃見狀,忙道“年前才得了福晉的賞,沒臉再收這些,這太貴重了。”
舒舒道“你們年輕,到地方上就彆想著謙和,那樣該有人蹬鼻子上臉了,人靠衣裝馬靠鞍,這是給你們充身份的,不用外道,好好當差,我還等著你得了誥命,到時候一起吃酒打牌。”
核桃這才收了。
正好前頭九阿哥也打發人過來問,核桃就告退離開。
舒舒吩咐白果送了。
九阿哥回來,跟舒舒道“知易行難,這一腳走出去,還真叫人不放心,這樣的年紀,略有些不周全,不算什麼大過,可偏偏在禦前掛了名,四哥又是個苛嚴的,高斌這一步走好了,萬事大吉;要是露了怯,以後如何,還真說不好,說不得就往遠派,過個十年八年,熬出彆的政績來的,才能將前頭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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