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十四阿哥還是絲毫不知悔改的模樣。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便宜是他的,錯是旁人的。
前兩年看著,還以為懂事了有長進了,結果遇到事情就原形畢露。
九格格又去了永和宮。
德妃在東稍間小佛堂撿佛米。
九格格站在稍間門口,看著花果供奉後的佛像,隻覺得諷刺。
這宮裡嬪妃,多是信佛,自己娘娘算是其中數一數二的虔誠之人。
可是怎麼忍心給身邊宮人編排“勾引阿哥”的罪名?
對未婚女兒來說,這樣的名聲就像是淩遲之刑,一輩子都要折裡頭。
娘娘也是女子,也是有女兒的人,怎麼能這樣狠心?
九格格憤怒之餘,隻剩下悲涼。
德妃察覺到動靜,回頭過頭。
母女對視。
德妃的臉冷了下來,道“你進宮做什麼?這是看你弟弟笑話?”
九格格躬身請安,而後才淡淡道“眼下不是娘娘的笑話麼?”
“你……”
德妃瞪大了眼睛,氣得臉色發白,道“這是說了心裡話了,在你眼中,我這個額娘就是笑話?”
九格格聲音淡淡地道“女兒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汗阿瑪怎麼看?欺君,汗阿瑪是當成了笑話,還是當成無禮挑釁……估摸著明日皇城就有人開局,賭娘娘是降位,還是封宮;還有十四阿哥那裡,不孝不仁的東西,汗阿瑪估計也要厭棄到底了,又不缺阿哥……”
德妃看著九格格,仿佛不認識了一般。
這是自己的女兒?
在宮裡的時候,上下都讚她謙和柔順,這才出嫁半年,怎麼成了這個模樣?
佟家是什麼家風?
九格格一口氣說完,就不再說彆的了。
她其實很不理解,為什麼汗阿瑪會寵愛生母十來年。
想了一圈,除了子嗣之外,生母身上實沒有其他優點。
九格格覺得,換了惠妃跟宜妃遇到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護犢子。
這種壓根護不住,還將自己牽扯進去。
德妃驚訝過後,也明白過來九格格說的是什麼,沒有警醒,隻有羞惱,道“公主放心,降位也好,封宮也好,連累不到你身上!”
九格格點頭道“那女兒就不操心了,也說句讓您安心的話,若是您封宮,這冬日的炭、夏日的冰,女兒還是能送銀子往內務府貼補的,就是十四阿哥那裡,隨汗阿瑪處置吧,彆說是沒封爵,直接停封就行了;就是封了爵革了,也不是旁人能插手的。”
德妃哪裡聽得了這個,氣得不行,道“十四怎麼就招了你,讓你詛咒你弟弟?”
九格格不緊不慢道“娘娘,這不是詛咒,這就是十四阿哥的下場罷了,汗阿瑪看兒子,除了才華,還重人品,十四阿哥這沒有擔當的人品,可入不得汗阿瑪的眼,還好宜妃母有了十八阿哥,和嬪母也快要臨盆,這宮裡不缺幼子。”
德妃喘著粗氣,卻曉得九格格說的有道理。
這宮裡不缺幼子。
四阿哥幼年得寵,也是因大阿哥、三阿哥都撫養在宮外,宮裡就太子跟他兩個,他是幼子。
後頭的八阿哥,眼下的十三阿哥,都有當幼子的時候。
從頭到尾,德妃沒有起身,就是跪坐在佛龕前。
九格格就站在門口,沒有上前。
母女兩人中間隔了一丈半的距離。
眼見著德妃沉思,九格格覺得自己當說的也說了,轉身離開。
她沒有出永和宮,而是到了外頭,看著當值的嬤嬤道“昨兒去阿哥所的宮人是誰?”
那嬤嬤低頭,小聲道“是五福……”
九格格就道“人呢?”
嬤嬤指了指西側殿旁邊的耳房。
九格格就過去了。
如今正熱的時候,耳房逼厭悶熱。
五福躺在炕上,半張臉都腫脹著,麵色潮紅,雙眼閉著,生死不知。
九格格的視線落在五福臉,傷口齊整,塗了褐色的膏藥。
她轉過身,看著那跟著來的嬤嬤道“十四……十四阿哥用刀了?”
那嬤嬤忙道“是弓弦誤傷……”
九格格沒有再追問,而是伸手摸了摸五福的額頭。
滾燙,這不是屋子熱的,這是發燒了。
“醫士怎麼說?”九格格問道。
那嬤嬤道“說是外傷,隻能養著了,留了兩瓶膏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