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
“二哥……”
看著費揚古的情形,陳泰跟常山都哽咽出聲。
自從返程,費揚古就沒有睡實過,臉色黑黃,眼睛裡都是血絲,又因吞咽困難,隻能喝粥,整個人也瘦了一圈,腮幫子都癟了。
見到董鄂家來人,瓜爾察鬆了一口氣。
這幾日,他也跟著提心吊膽的,怕速度慢,來不及到京城。
要是不能回到京城,就要得了恩典,才許靈柩入城治喪了。
可是他也不敢速度快,也是同樣的擔心。
如今董鄂家來人,就有能做主的了。
費揚古眼神已經渾濁,看著人霧蒙蒙的,可聽出了弟弟跟兒子的聲音。
“安……靜……”
費揚古張嘴道。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
大家都曉得他有話要吩咐。
瓜爾察在旁,沒有回避的意思。
他背著差事,真要費揚古有什麼遺言交代,回頭也要稟告禦前的。
“速……回京……咳咳……喪事……簡辦……咳咳……頭七出殯……”
費揚古費著力氣,用了好一會兒才交代完這一句。
到了這個時候,他曉得自己在熬日子。
真要趕不到京城,皇上也會給個體麵,入城治喪,可是皇家的恩典,用一點兒就少一點兒。
與其浪費在身後事上,還不如留給兒孫。
至於提前出殯,是因為他不想爛在棺材裡。
這是一年最熱的時候,真要停靈“七七”,那得砸多少銀子進去?
就算是耗費大量香料跟冰塊,可是也會腐敗掉。
費揚古交代完這一句,就連著咳嗽上來。
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身子一軟,昏厥過去。
陳泰跟常山嚇了一跳,忙上前。
隨行太醫過來了,查看了一下,就是昏厥。
這幾日,已經有好幾次了。
太醫看著兩人道“公爺這幾天沒正經合眼,眼下看著還好,不必急著喚醒,就是身邊不能離了人,要是瞧著憋氣,就要將人扶起來坐著,皇上賞了兩支人參備著,一支切了片,可以在費公爺嘴裡含一片……”
眼見著費揚古如此,陳泰跟常山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遵照費揚古的囑咐。
於是,從次日起,每天趕九個時辰的路。
八百裡路,平常要走十來天,結果五天就到了。
費揚古從最早的昏厥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到最後整個人醒來的時候少。
他又不能躺著,隻能坐著,就由常山跟陳泰輪流攙扶。
等到一根人參用完,他就再也沒有醒來過,手腳也開始發涼。
到了七月初五下午,費揚古的馬車進城了。
齊錫得了消息,立時打發人去公府送信,而後他帶了珠亮,往費揚古宅去了。
少一時,得了消息的增壽也到了。
費揚古已經被抬到正院。
許是坐著太久的緣故,他的身子已經僵了,壓根就平躺不下來。
陳泰跟常山見狀,都無聲哭泣。
齊錫在旁,也是紅了眼圈。
增壽想起自己阿瑪去世的情形,也難受起來,可是他前年才做了喪主,曉得後續的事情還多著。
他就提醒陳泰道“不是說皇上賞了兩根人參?用了吧!”
第一根人參切片含了,第二根人參就是備著做獨參湯使的。
眼見著費揚古呼吸都弱了,再不用獨參湯,怕是用不上了。
陳泰點頭,立時吩咐人去熬獨參湯。
費揚古牙關緊閉,還是齊錫吐了一口氣,上前掰了他的下巴,才將獨參湯灌進去半碗。
費揚古原本黑灰的臉色,開始轉紅,呼吸也明顯起來。
陳泰跟常山見了,生出期盼。
齊錫心裡歎了口氣。
估摸過了一刻鐘,費揚古的眼皮抖動著。
“阿瑪、阿瑪……”陳泰帶了激動,忙叫人。
費揚古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景致,還有站著的眾人,啞聲道“到……家了……”
隨著說話聲,他原本坐著的姿勢也舒展開,往後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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