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十阿哥的五舅,尹德跟阿靈阿的庶兄,二等侍衛富保。
隻是之前他是外班侍衛,並不在禦前當差,如今能過來傳人,這是內班侍衛的差事。
富保給九阿哥打了千兒,道“正是奴才,月初內班侍衛有缺,皇上提了奴才上來。”
四阿哥聽到動靜,也過來了,道“是禦前傳九貝勒?”
富保點頭道“皇上傳九爺過去暢春園陛見。”
九阿哥看了眼四阿哥。
昨日設的小遊戲,讓人在禦前下蛆了?
雖說昨日有彩頭,可是並不跟賭沾邊吧?
就是讓大家打發時間的,也沒有讓大家掏錢。
四阿哥也想得皇父如今愛吹毛求疵,也在想九阿哥昨日反應,好像沒有什麼明麵上的錯誤。
富保還在立等。
四阿哥就道“那就快去吧,也記得好好謝恩。”
九阿哥就帶了幾分忐忑,出了戶部。
等到了馬車裡,他就問何玉柱,道“爺昨兒的宴能挑出毛病麼?”
何玉柱搖頭道“不能吧,多熱鬨啊,爺跟福晉招待客人也齊全。”
九阿哥想到妻子,心裡就踏實幾分。
到時候皇父要是臉色兒不好,那自己就裝病好了。
等到馬車到了暢春園,已經是巳時。
九阿哥不用裝,臉色就有些青白。
馬車走的太快了,胃裡本來就有些惡心,幸好還有半碗杏仁茶墊墊,要麼得顛吐了。
這回他倒是沒有多等。
到了清溪書屋外頭,富保進去稟過後,就出來傳九阿哥進去。
康熙正低頭看著什麼,見九阿哥進來,剛想要訓斥,發現他瞧著不對勁,蹙眉道“怎麼這個臉色兒?”
九阿哥不好說被顛的暈車,隻能苦著臉道“昨兒客人多,兒子多吃了幾盅酒,這還沒過勁兒……”
康熙蹙眉道“自己什麼酒量不曉得?”
真是沒有讓人放心的時候。
白誇了!
九阿哥訕訕的,也不辯解。
康熙示意梁九功給他搬凳子,又吩咐魏珠道“叫人熬碗醒酒湯,再傳太醫過來。”
兩人應聲而動。
九阿哥忙道“謝謝汗阿瑪恩典!”
而後,他才欠身坐了。
康熙想起了叫他來的正事兒,道“你將分家銀子都兌成金子了?好好的,兌那個做什麼?”
九阿哥道“金子比較方便,不用占那麼大地方。”
康熙看著茶杯道“怎麼就方便了?運出去方便?”
九阿哥聽著這話音,就曉得說的是什麼事兒。
這是說他將兌換的金子都送到季家的鋪子之事。
九阿哥有些遲疑。
養珍珠這個,他是想著要拉皇父入夥,可不是這個時候拉。
他想要買好太湖邊的地,找到海邊撈珍珠的人,將攤子都鋪開了,到時候再給禦前說。
直接送個乾股,也不會影響自己的收益。
自己孝敬五成,就已經是大孝順了,誰也挑不出禮兒來。
這提前說的話,還能自己說了算麼?
還能“五五”麼?
九阿哥心裡算著經濟賬,就有些肉疼。
康熙見他遲疑,眼神多了探究,道“怎麼?還有什麼事兒是朕不能知道的?”
季家是江南首富,除了族人之外,還有不少姻親在官場。
九阿哥想要插手江南事?
九阿哥曉得,不能再瞞了,要不然老爺子發火,吃虧的還是自己。
他就老實道“昨兒兒子孝敬的鮮蘑菇汗阿瑪您嘗了吧?兒子兌換金子也好,找季家人也好,就是跟養東西相關……”
康熙聽著,想了想,道“你想要安排人手去江南養蘑菇?可是這兩樣都是喜寒,平時也都是北邊產的,十萬兩銀子做本錢,可是季家那小子糊弄你?”
九阿哥搖頭道“不是養蘑菇,就是跟養蘑菇差不多,是養珍珠……”
說著,他眼睛發光,道“兒子前年就叫從景陽宮借了不少宋人筆記,這養珍珠古籍上早就有了,正好得了這一筆銀子,兒子就想要試試……”
康熙並不覺得歡喜,嗬斥道“荒唐!就是看了幾本閒書,就敢什麼都折騰?那是分家銀子,留些幾萬應急,其他置辦產業,傳承兒孫,才是正經道理!”
九阿哥聽著這話,不大高興,道“汗阿瑪,這不是一樣的道理麼?洞子菜、鮮蘑菇,都是摻和了人力養東西,養珍珠跟這個有什麼差彆?”
康熙看著他道“混賬東西,能一樣麼?你試那兩樣,就算是虧了,就是損失個百八十兩銀子,養珍珠,成本你就預算了十萬兩,要是虧了呢?分家銀子就折損了一半!”
這就是養在皇家了,打小沒缺過銀子,大了以後日子順當,十幾萬兩銀子說賺就賺了。
實際上,這經營事,哪裡能保證都賺錢?
說打水漂就打水漂了……
注,冬菇是金針菇的古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