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正確!”
崔守業立刻收回視線,李彥嘴角揚起,也轉過頭去。
“這老家夥果然有問題!”
昨天刑部看案卷時,李彥就加以試探,此時再試,配合天賦,得到了準確的答案。
崔守業跟江南血案,脫不了乾係。
涉案多深,還不好說。
但他將案情壓下,顯然不是為公,而是懷有某種私心,此刻更害怕秘密暴露。
這條線索就非常寶貴了。
因為李彥去不了江南,潤州那裡的情況無法隔空獲得。
而崔守業就在麵前,從他身上查起,相比起來,就簡單多了。
李彥走到自己工位,發現狄仁傑、郭元振和彭博通都不在,看來竇德成養的那些逃犯,還沒拿下。
丘神績和王孝傑還在竇氏商會總部查封物證,安神感搜集西市的雲丹名目。
涼州的康猛和康德父子,這段時間一直追查叛逆崔縣令曾經的動向。
手邊竟然沒人可用。
李彥覺得這樣不行,處理了半個時辰公務,就溜達出門,往崇賢館而去。
崇賢館就是二館六學中的二館之一,後世更了解的名字叫崇文館。
隻不過要等李賢被立為太子,為了避名諱,崇賢館才會改名為崇文館,現在還是本名。
李彥走了進去,發現這裡挺冷清。
不奇怪,後天就科舉考試了,無論是館中的學子,還是教學博士,基本上都往禮部南院那邊去了。
李彥都覺得自己來錯了,正要離開,就聽身後傳來驚喜的聲音“李機宜?”
李彥轉身一看,微笑道“苗佐郎,你在啊,我就是來找你的。”
“啊!快請!快請!”
苗神客頗有些受寵若驚,趕緊將李彥迎了進去。
兩人在榻前坐下,他還親自奉上熱茶“聽說李機宜喜歡飲茶,請!”
李彥品了一口,眉頭微揚“味道不錯,又有改良?”
苗神客點頭“都是李機宜慧眼識珠,誰能想到茶品也能有這般滋味呢……”
他說著說著,千般滋味,倒是湧上心頭。
武後大權在握時,他是北門學士,分宰相之權,威風八麵。
武後風光不再後,他立刻就被打回原形,變成了小小的著作佐郎,還要忍受同僚的異樣目光。
由奢入儉難,苗神客受不了那些目光,乾脆就來崇賢館辦公,眼不見心不煩。
李彥卻沒有半點小看北門學士的意思,這群人無論是能力還是眼界,都是一等一的厲害。
隻可惜出身寒庶,又太過依附武後,武後一倒黴,他們自然也就受到牽連,地位一落千丈。
兩人閒聊幾句,鋪墊完畢後,李彥開口道“我此來,是為了崔侍郎的事。”
苗神客立刻起身,警惕的四處看看,確定了隔牆無耳後,才來到麵前低聲道“李機宜請說,我定全力相助。”
李彥不是亂找人的,最初提出崔守業為求相位,不擇手段的,就是苗神客。
此人代表著武後的立場,李彥猜測,武後很可能向崔守業伸出過橄欖枝,被那老頭拒絕了。
武後表麵上給人很強勢的感覺,但實際上一直到李治病重去世,朝內反對她的力量都很龐大。
更彆提這個時期,崔守業想要成為宰相,也不會巴結武後。
因為她說了不算。
不然的話,武後直接提拔自己的人當宰相就是了,何必用北門學士分宰相之權呢?
就是因為真正宰相的任命,她管不到,都在李治手中捏著,而李治也樂意讓宰相的權力小一些。
李彥念頭轉了轉,開始講述崔守業與江南血案。
苗神客聽了後,露出沉思“此事確實古怪,江南道除漕運外,並不受重視,即便此案甚大,在刑部擱置便是,交由大理寺審核一次,也就過去了,何必諸多掩飾呢?”
李彥直言“我懷疑崔侍郎隱瞞了什麼。”
苗神客道“請李機宜將案卷複述一遍。”
李彥仔細複述了一遍,苗神客想了想道“斷案之事,李機宜都未堪破,我自然不行,隻是有些奇怪,這案卷沒頭沒尾,那位搜查村子的刑部官員是誰?上麵為何沒有記錄?”
李彥道“如果是刑部官員就好了,吏員名姓常常不見於文書記載。”
苗神客搖頭“不對,由於此案沒有縣令和縣尉的參與,全程都是這吏員的所見所聞,按照刑部規矩,為了事後追查,也必須寫上姓名,而非如此身份模糊。”
李彥還真不知道這點,目光凝重起來“苗佐郎的意思,疑點很可能就出在這吏員身上,此人的身份能查到嗎?”
苗神客可不希望一直留在這裡編書,頓時把握住機會“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去追查此人,李機宜先回去,正午之後,我們在含光門見。”
李彥起身,拱手一禮“好,此事就拜托苗佐郎了。”
苗神客還禮,鬥誌昂揚“定竭儘全力!”
……
李彥努力查案後,回到內衛,心安理得的開始帶薪練功。
不比昨天的緩慢,今日下班時間覺得一眨眼就到了。
他舒展了一下身姿,滿意於勁力的進步,往皇城外而去。
遠遠就見到苗神客正等在城門邊上。
隻是相比起不久前的乾勁滿滿,此時的北門學士臉色卻很差。
發現李彥後,他居然遲疑了一下,才走了過來“李機宜,查到了。”
李彥不驚反喜,見這副模樣,就知道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武後的人真好用!
既然苗神客來了,就說明他還是敢說的,李彥也不急,平靜的問道“那位刑部吏員是誰?”
苗神客沉默少許,以極低極低的聲音道“不是吏員,而是六年前的刑部員外郎,李思衝。”
“李思衝?”
李彥想了想。
這名字好熟悉。
長安縣尉李嶠的話閃入腦海
“李侍郎聯宗於我趙郡李氏南祖,其子思衝,才情美質,璞玉真知,與我是至交好友……”
宰相李敬玄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