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怒了之後,卻不好發作。
因為能在那個時間段審問賈思博的,都是五品以上的權貴,全是服緋袍的,人數還多達八位。
江南案牽連數方勢力,李敬玄倒台,大軍又即將開赴安西,與吐蕃交戰。
在這樣敏感的時期,朝廷不能動蕩,公開審問八位實權官員,風險太大了。
因此聖人最後的旨意是
賈思博送入慈恩寺內,著眾僧看守照料,儘一切可能讓他恢複言語能力,隻要說出或寫出一個名字就行。
同時讓機宜使李元芳暗中查探,查明八位涉案者的嫌疑。
李彥曾經無奈於三百嫌疑人,現在隻有八個,發現還是特彆難查。
實名羨慕柯南。
而黃震和鄭經就是八人中兩位,李彥這段時間一直碰不到他們,才來崔守業的喪禮上堵。
此時與黃震交流過,他又順勢問道“鄭機宜與你一同審問,你們都用刑了嗎?”
黃震趕緊道“都用了,但鄭機宜絕對沒問題,我們倆一起,也是互相監督啊!”
李彥麵色一沉,凝視著他“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滿,如果你是凶手,你是一個人去審問安全,還是與一個不會懷疑自己的同伴同行,暗下黑手,更為安全?”
黃震臉色僵硬下來“這……”
李彥道“我不是要你們疑神疑鬼,互相猜忌,而是要提醒你,如果凶手利用你做了偽證,那你也洗刷不了嫌疑,此事關係重大,黃機宜,你必須想好了,再回答我。”
黃震神情數變,最終低聲道“我無法為鄭機宜作保。”
表麵兄弟,瞬間分道揚鑣。
李彥道“既如此,就拜托黃機宜為我調查一下鄭機宜了,專屬此案許可,也隻有鄭機宜一人,如若他是凶手,我會向聖人請功,詳述你的功勞!”
黃震咬了咬牙,擠出一個字來“好!”
目送黃震離去,丘神績來到李彥身側“六郎,此人可信嗎?”
李彥道“在真相大白之前,所有審問賈思博的人都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但嫌疑也分大小,我對鄭機宜毫無了解,對於黃機宜至少有一定的印象,如此互查,可以極大減少難度,隻要他們一人有鬼,就能摸出些端倪。”
丘神績深以為然“我又學會了一招……走吧,入席了!”
兩人暫時放下案子,開心入席。
李彥是五品機宜使,和崔修業、黃震、鄭經等一起,坐在了正堂主席。
位次還很靠前。
當然,吃飯時不能笑,臉上要帶著幾分悲傷。
除了大批僧人來做法事外,樂隊還吹奏起來,李彥聽到了清晰的嗩呐聲。
嗩呐在這個年代,並不是喪葬專用,在宮廷中有樂師演奏,但它的靈魂還是在這個時候。
聽著那聲音,都覺得崔守業是笑著離開的。
蹭了一頓豐盛的午膳,李彥和丘神績心滿意足的離開,下班各自回府。
不過這一回,李彥剛剛回到衛國公府上,還沒來得及逗弄貓兒和鷹兒,就被李德謇喊了過去。
李彥來到屋內“大人,有什麼事情啊?”
李德謇品著茶,眉宇間隱隱有著糾結,又似乎下定了決心“六郎,你想不想知道你母親的事情?”
“我母親……”
李彥其實是不想的。
他與李德謇之間的關係,很多時候都帶著幾分外人的客氣。
沒辦法,父母至親,不比旁人,認個十幾年都沒見過的陌生人,很不適應。
所以他明知道這裡麵有些問題,回了衛國公府後,也沒有主動詢問過。
李德謇也一直不說,直到此時突然提及。
是因為剛剛提升的三點家世屬性變化嗎?
李彥念頭在腦海中飛速一轉,歎道“我在涼州長大……”
李德謇露出苦色“當年的事情十分複雜,是我們對不住你……你是個好孩子,也一直沒有真正怪過我,我能看得出來……”
他露出了老人絮叨的一麵,口中喃喃低語了半響,才突然道“你母親姓謝。”
李彥眉頭一揚“江南之地,陳郡謝氏?”
那個窮得隻剩下錢的落魄世族?
李德謇道“不錯,你也知道,我當年卷入大案,起初發配嶺南,得先帝特赦,後發配到江南道蘇州,我第一任妻子那時早已過世,就在蘇州與你母親相識……”
李彥擺出聆聽之色,然而李德謇越說聲音越低,最終搖了搖頭道“那些事情就不提了,後來我回京繼承爵位,帶她歸府,但她不願在關中久居,又回了江南,第二次來長安居住時,才有了你。”
李彥算一算,他的幾位便宜兄長,最小的五郎,都已經快四十歲了,與他形成了一個年齡斷檔,不是一任妻子所生,就很正常了。
想想家世的信息提示,李彥意識到了什麼“大人突然說起這些,是因為?”
李德謇道“就在剛剛,你母親讓人入府,希望你能去繼承她在謝氏商會的財富……”
果然。
這個小郎君明明工作努力卻要回家繼承億萬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