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承慶麵無表情,韋貞玄臉色一沉。
李彥不急不躁,上官婉兒顛顛的跟在他的身側。
迎客的地點並不在正堂,而是在一間偏廳。
“拜見青海國王、金化公主!”
眾人走入,長揖行禮。
青海國王就是前吐穀渾汗國的最後一代國君,慕容諾曷缽,他在逃入大唐後,被封為左驍衛大將軍、安樂洲都督、青海國王。
品階很高,左驍衛大將軍是正三品,安樂洲都督也是三品,隻是青海國王有些諷刺,畢竟青海之地已經儘被噶爾家族占據。
而弘化公主則被封為光化公主。
弘化,弘揚教化,光化,光複教化,受封之名都有深意。
不過這位公主似乎也知道光複無望,自請重回弘化之名。
行禮完畢後,眾人抬起頭來。
李彥就看到,主位上端坐著一對中年夫婦。
慕容諾曷缽今年四十七,弘化公主今年四十八,年紀並不大,隻是麵容略顯蒼老,頭發也都白了不少,顯然日子過得並不舒心。
因此慕容諾曷缽開口時,語氣頗有幾分冷硬“韋刺史此來,有何事稟告?”
韋承慶道“老夫此來是因法門寺發生一案,關係到佛骨舍利,請問青海國王和金華公主,是否三日前入法門寺祭拜舍利?”
慕容諾曷缽點頭“不錯,我們確實去祭拜過佛骨舍利。”
韋承慶道“祭拜之時,僧人並不在場?”
慕容諾曷缽傲然“我等自有侍從,何須那些僧人在場?”
韋承慶歎了口氣“好叫青海國王知曉,事情的麻煩之處就在這裡,現佛骨舍利台座暗格中發現佛經秘卷,與京中要案有關,而事前此物並不在其中。”
慕容諾曷缽臉色頓時沉下,不悅的道“如此說來,你是懷疑我們?”
韋承慶拱手“不敢,然祭拜舍利的全程中,隻有貴人一家不允僧人在場。”
我就是懷疑你們!
慕容諾曷缽怒氣上臉,剛要嗬斥,弘化公主卻微微抬手,這位青海國王立刻閉上嘴。
眾人視線轉移,就見這位李世民的女兒,當今聖人的姐姐開口
“諸位既然親自前來,此事必然關係重大,我夫婦不是不通情理之輩,然確實不知舍利台座有暗格,也不知佛經秘卷是何物!”
“韋刺史單憑我等不讓僧人在場,就多加揣測,未免偏頗,此事若是涉及要案,還要查一查遊俠之輩,偷入地宮,行此不軌。”
她說話有禮有節,條理清晰,韋承慶臉色頓時鄭重起來“公主教訓的是,老夫其實也不懷疑兩位貴人,隻是那台座還被留下了一條刀痕,而按照劈砍痕跡,此刀極可能是小郎君所留!”
弘化公主的臉色也微微變了“如此說來,韋刺史是懷疑我們的孩兒?”
韋承慶道“事關重大,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慕容諾曷缽胸膛起伏,手直接按向了腰間刀柄“爾等安敢如此欺我王族!”
弘化公主則眼眶一紅,開始垂淚
“我有四子,長子任鎮軍大將軍、青海成王,次子任右鷹揚衛大將軍、青海宣王,三子任青海喜王,都不在此,留於涼州任職……”
“我夫婦年老體弱,唯獨幼子在身邊侍奉,我事事讓他學的慈孝,終有幾分孝心,韋刺史要拿他去審問,容我夫婦先與愛子告彆如何?”
韋承慶根本不理那亡國之君的威脅,卻受不住公主這話,趕緊拜下“不敢,不敢,我等隻是為了追查要案,讓小郎君來此,問幾個問題便是!”
弘化公主大滴大滴的淚水掉落,哭得花白的頭發都散亂了,才哽咽地吩咐道“去把複兒喊過來。”
婢女立刻應命去了。
但不多時給予的回複卻是“稟告王後,小王子病了,無力起身。”
弘化公主提高聲調“這時病了,豈不是更惹人懷疑,病了也要起來,速去!”
韋貞玄臉色微變,韋承慶眼中閃過寒光,卻隻能道“既然小王子犯病,恐無力問話,我等就先告辭了。”
李彥站在後麵,全程旁觀,一言不發,也準備離去。
不料就在這時,一隻小手又拉住他的衣角“大人大人,我可以去看望一下小王子嗎?”
李彥凝視著她“彆去,有危險!”
上官婉兒迎著他的目光,微微一怔,卻不願意放棄機會,從腰間取下個小盒子,露出裡麵的銀針,低聲道“大人放心,我能保護好自己的。”
李彥蚌埠住了。
麻醉針真的安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