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務忠趕忙解釋道“李機宜見諒,我百騎不比內衛,風格一貫如此,何況這些賊匪,就是打家劫舍,也不存在審訊問責的需要,又哪會提前知道有此事情呢?”
涼州口音的禁軍也補充道“太子殿下和百官的車隊還在後麵,這裡距離驛道並不遠,豈能讓殿下和百官冒風險?”
李彥目光一動“不錯,這裡距離驛道不遠……”
他視線轉動,看向寨子四角的哨塔“程領軍,術業有專攻,你是軍旅中人,依你之見,這座寨子的哨塔是不是多了些?”
程務忠斷然道“何止多了,一般的賊窩哪有這樣整齊的規劃,這絕不是普通賊匪能夠布局,稍加改動後,都能當成一座軍用營寨了。”
李彥微微點頭。
他上山看到寨子時,就覺得奇怪,這種構造真的酷似宋朝時期所修的堡寨了。
要知道後世熟悉的楊家將種家將,一大關鍵能力就是修碉堡,楊業、楊文廣、種世衡等人都是如此。
陡然在唐朝見到這麼個有幾分專業的軍事化堡寨,還是一個匪賊的老巢,李彥還未進寨,就覺得蹊蹺。
有這能力去參軍不好麼,何必在此蹉跎?
當然,也不排除那種出身貧寒,有能力卻被高門大族排斥,一氣之下落草為寇。
所以李彥開口道“我們親自上哨塔看看。”
此時太陽已近落山,兩人就著天邊的餘暉,先來到東邊和南邊,加以確定“這兩座哨塔,分彆觀察不遠處的兩個村落。”
程務忠點頭“寨子內沒有田地,不養牲畜,這些賊人的口糧,自然是從村民口中掠奪。”
李彥不置可否,又快速來到北邊的哨塔,遙遙一望,目光頓時凝重起來“程領軍來看,那裡是什麼地方?”
這個時候就要考驗目力了,李彥有弓弦勁的射天狼與唯識勁的眼識雙重加成,程務忠再是兩點零的好視力,也是一片模糊,隻能搖頭道“不知。”
李彥道“那裡是潼關所在!”
程務忠臉色變了。
潼關是關中的東大門,畿內首險,東西咽喉,重要性自不必說,曆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根據路程,太子和百官的車隊,大概明日這個時候,就會抵達潼關,然後正式出關。
不過他想了想,又道“可是不對啊,潼關已經不比以往了,賊人為何要立這個哨塔,專門關注?”
這回換成李彥一奇“怎麼說?”
程務忠解釋道“我曾去洛陽,途徑潼關的時候就看到,現在過關根本沒有阻礙了。黃河的水位發生了變化,河水直接退去,變成了一大塊河灘,城關與河岸之間空出一大塊來,車馬可以暢通無阻。”
李彥恍然“原來如此。”
這類事情很多,比如安史之亂,也是因為黃河不斷侵蝕,虎牢關無法再像以前那樣依河傍山,扼守東西要衝,於是很快被安祿山攻破,一路平推到洛陽。
潼關也是被喜怒無常的黃河拋棄了,等到曆史上,武則天執政的年代,這片區域更是遭了地震,潼關的關防被震壞大半,朝廷也乾脆不修了,直接挪地方,另外造了一座潼關。
李彥想了想道“我們去最後一座哨塔。”
在夜幕降臨之前,兩人趕到西邊的哨塔。
這回不需要李彥提醒,程務忠眺望後冷聲道“這座哨塔是看驛道的。”
李彥點頭“修建這座寨子的人,所圖甚大啊!”
程務忠轉過頭,俯瞰下方的營寨“如此說來,鄭三郎和郭五郎,是發現了什麼秘密,被賊人滅口?”
李彥看向一間間表麵平平無奇的屋舍“不無這個可能。”
“但有一點程領軍說得沒錯,兩位百騎精銳一同消失,卻連個呼救打鬥聲都沒傳出,也沒有在屋內留下血跡……”
“能辦到這一點,要麼賊人的武功強到不可思議,瞬間控製住保持警惕的兩人,將他們殺死後,屍體拖入暗道處理,要麼就是裡應外合!”
程務忠聞言猛然轉頭,厲聲道“李機宜是懷疑我百騎的兄弟?”
李彥正色道“程領軍,遭遇案件需摒棄私情,你如果真的念及百騎的兄弟情義,就更該好好追查線索,尋找真相,否則不單單是鄭三郎和郭五郎沒了救援的希望,一旦弩具丟失的罪名犯下,連累的可是你們所有人!”
程務忠胸膛劇烈起伏,臉色陰晴不定,片刻後沉聲道“多謝李機宜提點,我明白了,可百騎內真要有人與賊子勾結,搜查的範圍就太大了!”
李彥一副你沒見麵市麵的樣子“一百個嫌疑人絕對不叫範圍廣,何況還能進一步收縮!”
“之前交戰時內外一片混亂,如果百騎內有凶手,他也無法確保自己與被害者同行時,不會被旁人看到,當你們詢問是,最穩妥的辦法,自然是將能說的都說出來。”
程務忠目光一凝“那嫌疑人豈不是最後看到他們的三個人?”
李彥內心波濤洶湧,語氣依舊平淡“是啊,初定的嫌疑人正是剛剛的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