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務忠重重抱了抱拳。
等回到寨主的房內,他的臉色已經完全恢複正常,看向麾下百騎,也一如往昔。
而屋內眾人看向吳六郎的眼神,則是驚怒交集,透出濃濃的不解。
不過李彥也從中發現了幾道不自然的目光。
終究是士兵,不是專業的間諜,很難完全掩飾自己的表情。
當然,這些人不一定就全部背叛了,隻能說嫌疑很大,神態有異者必須記下。
程務忠則做好安排“袁大郎、許三郎,你們各領一火,搜尋叛賊郭五郎的下落,儘力找回鄭三郎的屍體。”
“是!”
兩人領命,各自帶了十名精銳,毫無畏懼的出發。
眾人開始默默等待。
李彥神情最是沉靜,繼續練功。
程務忠也麵無表情,嘴唇緊緊抿著。
其他的百騎精銳,則不免露出擔憂之色,心情忐忑。
終於,足足過了兩個多時辰,暗道內傳來動靜,很快腳步聲響起。
眾人凝神戒備,就見以袁大郎和許三郎為首的一群人魚貫而出,居然還抬著一個傷重之人。
圍在入口處的百騎先是詫異,然後歡聲雷動“鄭三郎!鄭三郎沒死!”
那被抬著的,正是兩名失蹤禁軍的其中一位,右手被斬斷的鄭三郎。
此時他的手腕用布帛做住,臉色煞白,看向站在最前麵的程務忠“統軍,我讓你失望了!”
程務忠趕忙道“這是什麼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你的手?”
鄭三郎神情慘然“是郭老五砍的……”
看著鄭三郎斷腕包裹處滲出的血跡,程務忠眼眶一紅,怒喝道“吳老實!你和郭五郎做的好事,他是神射手啊,以後再也開不了弓了!”
鄭三郎也看了過去,吳六郎卻低垂下頭,沒有與他的眼神接觸。
程務忠不再多言,直接讓懂得醫術的禁軍上前,進行外傷的處理和包紮。
等到鄭三郎被抬了下去,程務忠才問道“你們是在什麼地方發現他的?”
袁大郎回答“這暗道直通山腹,裡麵有居住之地,還有牢獄,我們就是在牢內發現了他,鄭三郎太過虛弱,我們就來不及去其他地方,匆匆回來了。”
程務忠問道“郭五郎沒有找到嗎?”
袁大郎搖頭“沒有,怕是早就跑遠了,山洞通氣很好,肯定有彆的出口!”
程務忠皺起眉頭“那就難追了!”
李彥在邊上詢問道“除此之外,你們進入暗道後,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比如地麵有明顯拖拽,移動重物的跡象?亦或是大量人居住留下的痕跡,兵器弓矢等等……”
袁大郎搖頭“我們一路上留心的,並沒有發現類似的痕跡,但裡麵儲備了許多糧食,數量之多,供這寨中人吃,至少能吃四五年!”
程務忠厲色道“外界鬨災荒,這區區一個賊匪窩點,居然儲備了這麼多糧食,果然大有問題,一定要查出這些糧食來自何方!”
李彥道“現在天色已晚,既然救回了被害者,我們就暫且休息,明日再去暗道所通往的山腹中,仔細搜尋,將這寨子內的秘密,查個水落石出!”
程務忠點頭“是這個道理,都去休息吧!”
眾禁軍這才紛紛散開,往各自的屋內而去。
很快,最大的寨主屋子內,燭火也暗了下去。
李彥和程務忠就睡在此處,距離不遠。
李彥的呼吸很快變得平穩,程務忠躺下後,卻是左思右想,連半點睡意都沒有。
想到聖人臨行前,由宮婢扶坐在禦幄中,無比虛弱的模樣,程務忠心頭沉下。
一方麵是因為李治的身體,另一方麵是李治交代的事情。
讓他們取代東宮左右衛,成為太子的貼身侍衛。
不僅能充當眼線,監視太子,必要時還可以直接控製太子。
所以才有了之前屠殺賊匪,想要質問左右衛失職的情況發生。
試想聖人連他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信任,難道會信他們?
突然間,程務忠鬼使神差的開口“太子殿下能為我等作主嗎?”
話音落下,他心頭狂跳“我怎麼說了這個!”
而李彥那邊,呼吸聲依舊平穩,似乎根本沒有聽到。
程務忠鬆了一口氣,趕緊翻了個身,背對李彥,口中喃喃低語“我字務忠,我務必忠,我字務忠,我務必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