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外麵傳來敲鼓的聲音,勃倫讚刃算了算時間“都知院子那邊拖不了多久,現在立刻帶我去你兄長處,把魚符偷出來,我們不僅出城要用,一路通行都要用到你武氏的威名。”
武攸寧被逼無奈,隻能先指點著勃倫讚刃換上一套下人衣服,揉了揉臉頰,儘可能消除臉上的浮腫,往武承嗣所在的院子裡而去。
洛陽的周國公府原本是賀蘭敏之買下的,占地極大,而武承嗣顯然不是那種擅於管理分配的大家長,他自己占著最好的院子,對於其他族人就不再理會。
武攸寧很少去那裡,因為不願意看武承嗣高高在上的麵孔,此時接近院子,側耳傾聽,卻沒有聽到書聲琅琅,心頭一定“我大兄近段時間都在外請先生教書,回來也會不斷誦讀,現在靜悄悄的,他應該不在……”
勃倫讚刃深受祿東讚影響,哪怕自己讀書不多,但對於文人還是挺尊重的,麵色肅然了起來“果然外戚不可能全是廢物,你這位大兄身為一品國公,居然還如此刻苦,莫非是你唐國的大儒?”
武攸寧欲言又止,你見過哪位大儒翻來覆去讀《說文教義》的?
勃倫讚刃沒有刨根問底,低聲喝斥道“快去找魚符,你們唐人官員的魚符不止是腰間彆著的,至少還有兩塊備用,這些都瞞不過我,你去找備用的便是!”
武攸寧無可奈何,隻能快步走了進去,一路上見到婢女和下仆行禮招呼,都不耐煩地揮手驅趕,但眼神裡又有示意,希望他們能機警地發現身後那個仆人的不對勁。
然而武氏子弟本就是這幅德行,下仆們噤若寒蟬,根本不敢吱聲,一路低垂著頭經過,沒人注意到渾身緊繃的勃倫讚刃。
等到了宅內,武承嗣果然外出學習,但他的妻兒卻在,武攸寧不願意與對方交談,想要提前避開,勃倫讚刃卻用刀頂了頂他,冷聲道“速速去問,我們耽擱不起!”
武攸寧隻能硬著頭皮走進去,就見一位十三四歲的小郎君正在堂上欣賞舞姬跳舞,見到他進來,連起身相迎都不做,翻了翻眼睛道“五叔?你怎的未經通報,來我院中?”
這位是武承嗣的長子武延基,曆史上因為私議二張,在宮中被杖斃,但現在還是過得挺開心。
畢竟武承嗣是周國公,他身為嫡長子後麵也能繼承國公之位,武氏混得再淒慘,也有一品國公兜底,一輩子富貴是享受定了。
看著這位侄子高傲的神情,武攸寧心頭大為不爽,但還是使了個眼神,往後側瞄了瞄。
武延基愣了愣,不耐煩起來了“你擠眉弄眼的做什麼呢?”
腰間一緊,收攏在袖中的短刀逼了過來,身後傳來清晰的殺意。
武攸寧身體顫了顫,澀聲道“是你父親讓我回來取備用的魚符。”
武延基不解“取魚符?他早上出府時沒有帶麼?”
武攸寧順著這話道“大兄原本也以為帶著的,但剛剛太後有招,他發現腰間沒有,才速速讓我回來,你快些去取備用的來,太後的事情可耽擱不起!”
武延基不疑有他“原來是這樣……等一等啊!”
武攸寧就這般眼睜睜看著,這個毫無警惕心的小子轉入堂後,不多時拿了個盒子出來“看看是不是這塊?”
金製的魚符躺在裡麵,武攸寧以呻吟的語氣道“不錯,就是它!”
武延基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聞言不耐煩地道“既然沒錯,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快去給我的國公阿耶送過去吧!”
這份使喚下人的語氣,讓武攸寧麵色再變,深深凝視了這位侄子一眼,掉頭離去。
等到兩人出了院子,勃倫讚刃一把奪過魚符,撫摸著上麵精致的紋路,都有些震驚“沒想到如此順利,看來我回去後要向大兄建言,對於旁支要好一些,你們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倒是有餘得很!”
武攸寧沉默著不答,看著勃倫讚刃乾脆占了一輛武氏的馬車,大搖大擺地出了周國公府,往最近的城門而去。
等到城門口,勃倫讚刃甚至都沒有下車,直接將魚符出示,那看守城門的士卒一看是金質的,哪裡敢阻攔,立刻恭敬地送他們出門。
眼見木已成舟,武攸寧抿了抿嘴,眼神中有了決意。
等到洛陽雄城在身後變小,他在馬車內直接拜下“噶爾將軍,我在武氏內有才不得施展,願全力助你回歸吐蕃,請給我一個為貴國效力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