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一個光頭大漢龍行虎步,走了進去,正是和尚鄧元覺。
此人夜間還在打熬氣力,此時赤裸著的肌肉塊塊壘起,宛若磐石般不可動搖,手臂上的血管賁張,又似小蛇盤繞般衝擊力十足,聞言獰笑道“今日讓那林衝和丁潤走了,灑家回想起來,心氣不平,應該好好收拾他們一下!”
呂師囊勸道“丁潤如今是開封府衙的判官,此人又是出身皇城司,對於我教頗有了解,白日恐是恰好碰上,否則必有一場衝突,還是不要無故招惹……至於那林衝,先為我教好好賺取錢財便是……”
鄧元覺嗤了一聲,鼻子裡噴吐出兩股清晰的白氣“也罷,就讓他們多活些時日!”
呂師囊知道鄧元覺平日裡倒還好,一練完功後往往血氣上湧,這京師又不像州縣可以隨便找些農戶發泄,自然也不必把他的話當真“如今的要務還是密詔,隻要取得了密詔,我教就能奉旨討伐無道昏君,可以正大光明地起事,再也不必躲躲藏藏了!”
李彥恍然“原來是為了衣帶詔,這件事情宮內可沒有傳出來,他們都能這麼快的得到消息,看來這明尊教,是直接在宮內發展出眼線了。”
邪教在大宋皇宮發展信徒,看似不可思議,但在曆史上還真的有過,比如仁宗慶曆年間的王則起義,這個人是利用彌勒教和部分摩尼教起義的,就可能涉及到宋仁宗的遇刺桉。
慶曆八年正月十八,有衛卒數人作亂,“夜越屋叩寢殿”,直撲宋仁宗的寢宮,幸得曹皇後是將門虎女,臨危不亂,阻止仁宗慌亂出逃,鼓勵內官、宮女去找侍衛,又料到賊人必會縱火,提前接水準備,最終將叛逆儘數殺戮,免除了一場大難。
但此事有一個比較無語的後續,或許是宋仁宗實在不喜歡曹皇後,事後宋仁宗肯定了另一位前來救駕,但其實啥也沒做的張美人功勞,“上語輔臣以宮廷之變,美人張氏有扈蹕功”,或者是因為曹皇後處理得太好,不僅不獎勵她,宋仁宗居然還懷疑是曹皇後策劃的刺殺桉。
又有彆的陰謀論,有人認為宋仁宗才是主謀,謀劃這事是為了將張美人說成救駕大功臣,方便扶張美人上位,不料曹皇後將救駕之功搶到手,他乾脆撕破臉皮。
還有一說,就是背後主謀是王則,利用彌勒教和摩尼教在宮內的信徒,裡應外合,準備在地方上造反的同時,在大內刺殺大宋天子,引發天下大亂。
反正都是猜測,李彥比較偏向於最後一種,能淩駕於對皇權的敬畏之上,唯有信仰,那些侍衛受到宗教蠱惑,行此皇帝的可能性相對較大。
再站立片刻,聆聽了不少趣事,李彥悄然離去,回到了河對岸,看到朱武依舊位於原地,頷首道“跟我來吧!”
朱武低聲問道“前輩是要獨闖此處嗎?”
李彥悠然道“不是還有你麼?你雙刀武藝雖然不算多麼高明,但殺些嚇破膽的賊子已是足夠了。”
朱武一時間還沒理解為什麼賊子會嚇破膽,身體一輕,整個人又如同騰雲駕霧般,被拽著飛起,向著明尊教據點的後方落去。
這次的目的地更加明確,正是後方練武的場地。
就見一道魁偉的身軀屹立,拔筋漲骨,肌肉凸起,竟是隱隱生出一股金銅之色,好似佛門寶光流轉,令人生畏。
鄧元覺搬運氣血,正練得暢快不已之際,突然感到後方傳來腳步聲,他起初不以為意地轉身,然後目光陡然凝滯。
出現在麵前的,是臉色略顯蒼白的朱武,還有那道他們夢寐以求,想要找出來的身影。
“‘左命’?”
“不好!
”
看到那流傳著森寒麵具的一刹那,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機湧來,稱手的禪杖就在一丈開外,但千錘百煉的武道經驗卻告訴他根本沒有取兵器的機會,二話不說虎吼一聲,雙掌猛然漲大如蒲扇,往內一合,攻殺過來。
“隆隆——”
伴隨著轟隆隆如滾雷般的聲響,朱武隻覺得狂風撲麵,頭發向著腦後拂動,麵部肌肉如被大風刮著般不斷扭動。
這雙掌之勢,就像是兩個巨大的磨盤碾壓過來,帶起的勁風氣流當真是風起雲湧,聲威浩大到極點,彆說是血肉之軀,就算是鐵石也被拍碎了。
“倒是挺聰明,還想爭取機會,通知同伴!”
李彥微微點頭,這個鄧元覺雖然外表粗野魁梧,語出狂言,行動上卻不是一味的莽漢。
既如此,空手對空手,看你能不能接下這招!
鏈子刀始終懸於腰間,李彥的袖子豁然鼓蕩起來,全身的筋肉也如虯龍般根根浮起,盤旋回轉。
他的武道氣血同樣勃發,皮肉下彷佛有龍蛇在遊動,那走勢就似波濤一般,一起一伏,全身的真勁如大浪般灌注於修長的白玉手掌之間。
用的是千秋訣的真勁,施展的是丹元勁天罡氣。
然後怒拍而下!
“呼——”
風雷呼嘯,三尺之內,勁風就如刀光一般往外勁射。
朱武的眼睛已經徹底閉上了,耳畔就聽到那和尚發出的淒厲骨裂和慘嚎。
鄧元覺隻覺得對方的攻擊後發先至,直接拍在了自己交錯的雙手上,後續的招數完全無法展開,就聽到自己骨骼的爆裂聲,然後耳朵鼓膜大震,腦袋嗡嗡作響,最後全身上下的氣力都散開之際,才聽到評價“氣血練的不錯,隻可惜運勁還是流於表麵……”
話音落下,他魁梧的身軀被倒提起來,天旋地轉之間,插秧似的往地上一摜。
待得朱武睜開眼睛,那個魁梧猙獰的和尚消失了,剩下的是一個血葫蘆般的身軀,倒插進了泥土之中,四周如蛛網龜裂般鋪開淒厲的血肉。
僅僅一招!
寶光和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