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倒是有些佩服,然後又暗暗撇嘴“你這樣的還娶什麼妻啊?將來收個乾兒子承嗣香火,把家業都便宜外人吧……”
高俅不知道這個管家的想法,但展開雙臂,讓一個個婢女為自己整理衣衫時,腦海中也不禁浮現出一個問題。
他這麼辛苦的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吃喝玩樂?
那為什麼現在連吃喝玩樂的時間都沒有了呢?
這個問題直到出了家宅,高俅都沒想明白,但很快,他就顧不上想這個問題了。
因為街上的百姓議論紛紛,與前些日子討論的都是太學案不同,今日的氣氛又有不同。
高俅大概了解前因後果,不禁皺眉“昨夜明尊教進攻開封府衙,四處縱火?這群賊人真是膽大包天,開封府衙也太窩囊了!”
“賊首被拿,賊眾也死傷慘重?那還差不多……是林衝所為?”
“這林衝挺能耐啊,無憂洞賊首是他殺的,這次明尊教的賊首又被其所拿?嗬!”
還不等高俅酸完,不遠處幾個人的對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都是因為明尊教徒崇拜‘佐命’,扮成那大逆的模樣被抓後,才惹出來的禍端!”
“話可不能這麼說,照我看,是自從那位繼位後,京師就沒有安寧過……”
“你這就沒良心了,掃滅無憂洞不正是官家繼位後的事情?”
“那是太後的旨意!公孫判官的功勞!如今太後何在?公孫判官何在?若是有公孫判官,邪教賊子豈敢在開封府衙放肆?”
“太後……你們說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
高俅聽到一半,已是禁不住變了臉色,到了最後更是勃然大怒,暴跳如雷“敢非議官家?快!抓起來!統統抓起來!”
但他忘了,自己還沒到皇城司,身邊的人是得勢後聚攏投靠的下人。
這些仆人倒是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撲了過去,驚起一片混亂,但那些議論的人早就彙入人群裡麵,消失不見了。
高俅氣得胸膛起伏,卻又難以遏製驚慌,快馬進了皇城司,立刻喚來手下“你們速速去城內打聽,看看現在百姓都在議論什麼?若有對官家的非議,統統抓起來,一個不饒!”
手下怔了怔,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提醒道“高提點,前一陣楊公事和藍公事就是這麼做的,反倒引得百姓議論紛紛……”
高俅這才意識到自己是氣糊塗了,可一時間又下不了台,不禁怒吼道“你當我我不知麼?快去查!快去!
”
手下忙不迭地散去了,然後短短半個多時辰,就稟告了一個令高俅眼前一黑的消息。
京師內的輿論又回來了。
這段時間的輿論是這樣變化的
“佐命”事件(官家弑母)→太學舞弊案→明尊教案→“佐命”事件(官家弑母)
太學舞弊案不是沒人關注,而是真凶變為了在背後弄鬼的明尊教,再加上昨日的殺人放火,徹底引爆了京師百姓的怒意。
然後無論是因為之前明尊教囚徒遊街時,扮成“佐命”模樣的引導,還是懷念公孫判官在時的表麵安寧,最後都殊途同歸,回到官家弑母的話題中。
高俅顫聲道“這該如何是好啊?有沒有什麼法子……讓他們不要再謠傳官家的事情了?”
手下麵麵相覷,臉色也極為難看。
京師之地能夠發生的事情裡,太學舞弊案已經是影響極為惡劣的了,如果這件案子都無法轉移百姓的想法,那還有什麼能取代?
高俅反正辦事不成隻會吼“說話!都啞巴了麼?”
知道這個上司啥也不會,隻能陪官家玩樂,皇城司的這些下屬也很絕望,其中一人低聲提議道“抓住明尊教賊子,或許能讓這陣風波過去!”
高俅氣極反笑“不僅是明尊教,還有‘佐命’,抓住這兩夥賊子自然能消停了!這話還用你們說麼?我讓你們查‘佐命’的蹤跡,你們到現在連半點線索都沒有給上,甚至連那隻鷹從哪裡來的都不知道!怎麼抓!怎麼抓!
”
手下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吭聲了。
高俅明白,指望這幫人是不成了,他呆坐片刻,長歎一口氣“備馬!本官要去請那林衝,沒想到最後還是得靠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