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眼線,到底是太監、宮婢還是侍衛,卻是難易確定,關鍵是這條線索也不能說。
所以李彥道“明尊教多年扇動造反,禍亂地方,京師重地卻罕見身影,如今為什麼一下子囂張起來了呢?我之前不明白,現在才意識到,太後在大相國寺內遇刺,是一個轉折點。”
高求有些明白了“林公子的意思是,明尊教原來忌憚大相國寺的高僧,在他們手裡吃過大虧,所以不敢來京城鬨市,但之前太後在大相國寺內遇刺,他們一看機會來了,才會興風作浪?”
李彥道“不單單是遇刺,那時我恰好在現場,無憂洞賊首十分囂張,殺害了不少班直侍衛和寺中武僧,明尊教恐怕是確定了大相國寺在遇刺事件裡表現不堪,認為這個舊敵已經沒了威脅,行動才放肆起來。”
“而知道刺殺桉細節的,除了大相國寺的僧人外,就是宮中的班直侍衛,如果明尊教的探子就在班直中,哪怕不是當日護衛太後的,事後也能知道同僚們傷亡慘重,由此將消息傳遞給明尊教。”
高求低呼道“那官家有危險?不行,我要速速進宮,稟明官家!”
李彥看了看他“高提點,我建議你稍安勿躁,首先這是推測,並無任何實證,其次就是有實證,如今的班直侍衛有多少人,又要如何搜尋賊子呢?如果弄得人心惶惶,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你反倒要擔大責任的!”
高求麵色數變,停下腳步,開始自我安慰“這……確實如此!即便是邪教中人在班直內安插了一兩人,也頂多是傳遞些消息,肯定傷害不到官家的,傷害不到的……”
李彥道“所以我們目前,有一壞一好兩個消息。”
“壞消息是,就算知道班直侍衛內,極有可能藏著明尊教徒,也會投鼠忌器,難以通過大肆搜捕將人找出來。”
“好消息是,這種內應對於明尊教來說,也是十分寶貴的,一旦拿下,對於搗毀明尊教在京師的剩下賊人,肯定有著巨大的幫助。”
高求連連點頭“林公子所言有理,那我們怎麼抓到那個邪教內應呢?”
李彥看著他“高提點,皇城司內是不是也有班直?”
高求麵色再變“還真有,但他們不屬於我皇城司,隻是受官家調配,過來當差。”
李彥道“你平時用他們用的多麼?”
高求有些尷尬“能當班直的,要麼是達官貴胃的子弟,要麼就是曆代在宮內當值的,無論是哪種,我都不喜,所以沒有用過他們……”
李彥道“那就好辦了,你附耳過來。”
高求湊過去,聆聽片刻,露出喜意“林公子妙計,肯定能引那內應出來!”
李彥道“隻是一個嘗試罷了,以班直侍衛的月俸,如果不是極為崇信明王教義的,不會願意做這種全家抄斬的大逆之事,所以高提點想要抓此人出來,切忌操之過急。”
高求繼續連連點頭“明白!明白了!”
李彥準備告辭了“那我們就到這裡吧,我也要回去教書了。”
高求也要回皇城司,臨行時沒忍住好奇“林公子,你剛剛習得那什麼佛門神通了麼?”
李彥笑笑“還沒有。”
高求心態平衡了,覺得有必要拉近一下兩人的關係,想到管家今早的推薦,露出男人的笑意“聽聞樊樓來了一位崔娘子,色藝雙絕,等到此事了卻,請林公子賞臉赴宴,我來好好安排如何?”
李彥剛要開口,心神一動,隱隱中把握住了什麼。
然後腦海中砰的一下,彷佛是一麵無形的牆壁被打破,又如同最後的障礙消除,心靈晉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曾經他苦思冥想不得突破的唯識勁第六識……
他原以為會在戰鬥的生死關頭,悍然挽救局麵的第六識……
剛剛為了不被佛門教化,拒絕踏入的第六識……
就在此時踏出大相國寺的門口,突如其來,卻又好似水到渠成般地成了。
“怪不得楊再威突破後,難以描述第六識的具體狀態,確實奇妙!”
周遭的一切好似慢了下來,那不是看得更遠、聽得更清、嗅覺更敏銳、身體更受控製等言語能夠描述出來的感覺,而是一種心靈的清靜透亮。
李彥仔細看著這方天地,有著自己的理解。
萬事萬物的規律,其實是可以被掌握的,但掌握的規律,又依舊處於變化之中,所以即使是被驗證過的經驗,也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得不再合時宜。
規律不得永恒,變化才是永恒。
按照唯識勁的分化,前五識追求的,就是肉身的規律,從第六識開始,正式超脫肉身,涉及精神的無窮變化,契合天地之間,冥冥之中的一線感應。
而此時,他就隱隱契合到了感應,高求剛剛所言,答應下來,會有收獲。
“第六識不是結束,又是一個嶄新的,許多驚喜等待挖掘……”
“有意思!”
這種預知般的奇妙體驗,令李彥嘴角揚起,在高求欣喜的注視下,點了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