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遞過去的是自己寫的《唯識勁》,其中增加了大唐世界各人修煉的綜合感悟,比起原版在修煉難度上已經降低許多,當然對於天賦不夠的人來說,依舊是難以入門。
而師師抽了抽小鼻子,雙手接過,看了上去,很快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然後低低地道“上麵的字,我大多不認得……”
李彥的期待換成苦笑,是啊,一個小廚娘哪有機會學很多字?
但眼前的小娘子真的是李師師的話,那麼在十年之內她就能名動天下,成為最出色的上廳行首,這份學習天賦絕對完勝書院裡的任何一人。
如果是男兒,以李師師的天賦才情,狀元難說,畢竟那要看官家的喜好,但進士機會是極高的,事實上北宋確實不乏底層出身的進士,隻可惜生的是女兒身,再沒有生個好人家,這樣的女子最後留名的辦法,都是風月之地了……
正想著呢,師師翻著書卷,目光突然落在一張畫上,視線直直定住,不再動彈。
李彥發現異樣,卻見那畫是自己根據大相國寺內的傳法佛像所畫,不僅是鬥戰勝佛和旃檀功德佛的外相和法身,還有其他三十三尊佛像,隻是後者明顯就不及前麵兩尊有神韻。
畫出這些,是李彥為了參悟神通所用,同時也是警醒自身,佛門神通具有引導性,要固守本心,不忘納稅。
然而此時師師看向這些佛像,眼神卻好似被吸引進去了一般,停留不動。
李彥皺了皺眉頭“我的畫到達不了傳承神通的級彆,是佛門的引導?”
一念至此,他就準備抽走佛像之畫。
但手剛剛一動,又停了下來“給佛門收稅一回事,若是因為自己不喜佛門,就一定讓彆人也不準信,這行為與一神教又有什麼區彆?對於現在的李師師來說,若能領悟一門神通,就是可以改變人生的機會……”
想到這裡,李彥不再阻攔,默默旁觀。
屋內除了火苗跳動的劈啪聲外,靜悄悄的。
一直過了半刻鐘的時間,師師那點漆般的眼睛重新恢複神采,然後露出濃濃的疲憊之色,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哈欠“好累……唔……”
李彥在她的眼皮即將搭上之前,低聲詢問道“你剛剛看到什麼了?是大佛的光麼?”
師師嘟囔道“不是光……是許多手……每隻手都連著線……zzz……zzz……”
話到一半,倒頭就睡。
李彥探手搭了搭她的脈搏,讓人將火爐裡重新添了些炭,取了一床被子給她蓋好,然後坐回對麵,目光落在自己所畫的《佛說三十五佛名禮懺文》上,尤其是師師剛才所觀看的那一尊。
那是位於最前的一尊,當時大相國寺的智願禪師,倒也提了一句“南無金剛不壞佛,持誦金剛不壞佛,能消過去生中,萬劫因果的罪業。”
李彥看著這尊佛像,再看看呼呼大睡的小廚娘,不禁微微一笑“即便是佛祖特意喂飯吃,這份天賦也是了不得啊!”
……
皇城司大牢。
少東家躺在茅草上,正迷迷糊糊地睡著,突然被一陣爭吵聲驚醒。
他猛然睜開眼睛,卻又迅速閉上,然後側耳傾聽那邊的動靜。
就聽一道年輕的聲音嗬斥道“我沒有錢財,我家人也早已不在世上……”
“我張清此來是投靠遠親,卻不是連累遠親,你們想從我身上搜刮油水,卻是找錯人了……”
“哼,要打便打,皺一下眉頭就不是英雄好漢!”
少東家這才確定與自己無關,起身來到窗戶邊,就見距離自己大約四個牢房外,正有一群獄卒指著一個犯人喝罵“你這丘八,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犯人也是烈性子,昂起脖子,眼中露出狠色“你過來試試!”
少東家的角度正好,看到在昏暗的牢獄前,那人背在身後的手似乎扣著什麼,雖然不相信在這種環境下,對方居然能帶進來武器,卻也生出興致來“打!狠狠的打!”
但這份期待,被另一道同樣年輕的聲音壓下“張清兄弟,切莫衝動!切莫衝動啊!”
那群獄卒還不領情,頓時有人回頭嗬斥道“徐寧,這裡沒你的事,你也是出身將門,這幾日給我們兄弟的也太少了,明日還要與你算賬呢!”
趁著獄卒分心的時候,那最先的犯人似乎要動手,但手腕顫了顫,終究沒有付之於行動,將一枚石子丟開,然後彎腰走進了牢房。
少東家冷眼旁觀,暗暗感慨“這等良民始終畏懼朝廷威嚴,要將他們逼反,並不容易!”
獄卒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見對方軟了下來,頓時冷笑道“張清,你沒幾日威風了,馬上高提點就要審問你們這批賊人,等挨了殺威棒,看你的嘴還像不像現在這般硬!”
那人怡然不懼“來就來!怕你們不成!”
後一位說話的則哀聲道“我們是冤枉的,我們真的沒有與明尊教賊子勾結啊!”
獄卒們嗤笑一聲,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直到牢獄內重新安靜下來,少東家坐了回去,卻是睡意全無,嘴角微微揚起“福之為禍,禍之為福,這正是為我教收攏人才的大好時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