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看了看,覺得隱隱有些不像,徐寧則關心道“既然查清了侍女汙蔑了崔娘子的,那真正的明尊教賊子可有線索了?”
師師道“沒聽說……”
就在少東家舒了口氣時,就聽這小廚娘突然啊了一聲,語氣擔憂地道“倒是樊樓那邊,好像又要抓人進來了!”
張清皺眉“還要抓人,那高俅是不是抓上癮了?”
徐寧對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示意莫要被遠處的獄卒聽到,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師師道“說是如崔娘子這般遭遇的,不止一位,以前樊樓也有不少失蹤的娘子,有可能就是被明尊教擄走了,正在調查。”
少東家剛剛失了態,這次強行維持住表情,但心砰砰狂跳,已是到了極限,緩緩開口“這麼說,皇城司去樊樓搜查了?樊樓就讓他們胡亂為之?”
師師謹記李彥的教導,要點到為止,不能什麼都回答,那反倒會引發懷疑,隻要引出一個頭,然後讓做賊心虛的壞人自己去想象,才能讓對方深信不疑,立刻搖頭道“這就不知了……”
少東家沉默下去,嘴唇輕輕顫抖。
張清再度斜了他一眼,開口道“若此事是真,皇城司能追查到這一步,倒也不算是隻會汙蔑人的廢物!”
徐寧心頭一動“你們說會不會與高提點無關,是手下的賊子大興冤獄,我們隻要找到高提點,就能洗刷冤屈出去?”
張清譏笑搖頭,少東家目光閃爍著道“倘若隻是高俅的手下弄鬼,早該審訊我等,提出條件,豈會一直關著我們不放,橫生變數?徐兄弟,你這便是心存僥幸了,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奢求敵人的寬宏?”
徐寧臉色難看下去“少東家所言有理,是我的不對……”
張清安慰道“徐寧你不必自責,關了這麼久,胡思亂想些又怎麼了,有什麼對不對的?”
徐寧臉色這才好看些,卻依舊歎了口氣。
正常情況下,少東家也不會這麼說,免得傷了兄弟情義,但此刻他萌生出了一個念頭,自然就不能讓徐寧抱有希望。
三人沉默下去,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師師慢條斯理地將食盒內的果品、糕點吃完,還喝了熱飲子,小身子暖烘烘的離開,張清和徐寧見了也先後離去。
等到空蕩蕩的牢房內又剩下自己,少東家的表情管理徹底失控,對著地麵狠命地砸下去“該死!該死!該死!!”
發泄之後,他又把鮮血淋漓的手指,放進嘴裡吮吸起來,喃喃低語“我太小覷高俅和皇城司了!他們現在已經發現了靈娘,發現了這些年間失蹤的妓子,一旦追查下去,明尊教的身份隨時可能暴露……”
“到那時回頭一看,我正在牢內待著,得來全不費工夫,那我堂堂智慧主教,豈不是成了笑話?”
“不行!再待下去,是坐以待斃,我必須逃出去!我要越獄!”
少東家目光堅定下來,來到石壁上歪歪斜斜的十道劃線麵前,伸手想要將之抹去,但除了擦下一層石灰,留下血跡外,並沒有什麼改變。
他看著自己削瘦的手掌,露出深深的怨恨之色“太淵門!阿爹!阿娘!你們好狠呐!!”
葉季長夫婦懇請太淵門的妖道,讓他強行修煉的太淵秘法,不僅徹底改變了他的身體,還讓他成為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之人,與外身形成鮮明的反差,以致於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喜歡控製外身活動,對於自己真正的身體反倒特彆怨恨。
為什麼是這般醜陋的男兒身,而不是那美豔動人,又強大絕倫的美嬌娘?
現在外身被“佐命”所滅,尋找的替死鬼還活了下來,隻剩下了這具真身。
所幸天可憐見,又送來了張清和徐寧,他們的武力確保了越獄的可能,而那個激靈的小娘子師師,則是探聽情報的一把好手,能夠利用孩子的天然保護,不被人懷疑。
隻要略施小計,三大一小,四道身影,足以堅定地站在一起,組成一支最為合適的越獄團體!
少東家的手緩緩握緊,眉宇間露出了堅定。
……
與此同時。
師師回到自己牢內,開始觀想起識海中的大佛。
她感到一股股舒服的氣息,從四周包裹過來,正是大官人所說的天地元力。
這些天地元力滲入身體,讓自己原本偏瘦弱的身子骨,變得越來越有力氣。
精力十足,才能忙前忙後,觀察並思考。
這種駕輕就熟的感覺,正如她偷看崔娘子練琴,雖然沒有從頭學過,但總能極快領悟其中的訣竅一般。
練功不知時間,直到識海中的光佛變得越來越模糊,師師才起身,輕靈巧便地閃了出去。
她看了看張清和徐寧的兩間牢房,歪著腦袋想了片刻,選擇先來到張清牢房外,輕輕敲了敲。
牢門開啟,露出張清略帶詫異的眼神“師師,怎麼了?”
師師閃了進去,清麗的小臉露出鄭重的神色,很有儀式感地取出信物“龍衛禁軍張清,李師師來和你接頭,一同對付明尊教智慧主教——厚將行會少東家葉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