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探李元芳開始!
“李清臣要死了。”
府邸之內,王繼英剛剛換了便服,來到廳中,就見王繼忠自斟自飲,神情舒爽。
這位兄長也是麵黑如鐵,身材肥碩,舉止間卻不粗魯,而是有幾分儒雅的文士風範。
而王繼英一聽這個消息,笑容也馬上浮現出來“這老物,終於死了!”
王繼忠放下酒杯“李清臣病死,韓氏沒了明麵上的支持者,肯定要稍加收斂,不過他們不會死心,下一任大名府知府,北京留守,萬一還是偏向韓氏的人,那我們的喘息時期,隻有區區幾個月的時間而已。”
王繼英冷哼一聲“如今朝中局勢變化不定,等到了那時,說不定又是新黨大占上風,韓氏乖乖蟄伏……這夥士大夫,貪婪起來比我們更甚,真是可恨!”
王繼忠道“以他們的權勢地位,向外擴張其實並不奇怪,所幸文人重名,否則我們兩家的衝突早就爆發,久無戰事,我們北軍的地位越來越低了啊!”
王繼英眼珠轉了轉“兄長,既然那群士大夫對於名聲如此愛惜,我們何不將那件事情捅出去呢?”
王繼忠把玩著酒杯,眼神裡也有思索“青苗貸時的罪行麼?”
王安石變法裡麵,最為著名的一條,也是民間最臭名昭著,被稱為擾民亂政的一條舉措,恐怕就是青苗貸了。
而當時任河北安撫使,魏國公,判大名府的韓琦,則出麵上奏,言明地方推行青苗貸不守條令,種種不端,累及百姓,而青苗貸本該是賑濟百姓,卻收取利息,與抑兼並、賑貧困的變法初衷相悖,官府逐利,更是有失朝廷臉麵。
如此所見,全是弊端,請求廢棄青苗法。
至於國庫空虛,朝堂入不敷出,沒關係,請陛下“躬行節儉以先天下,自然國用不乏”。
司馬光點了個讚。
當然,韓琦的政治水平遠遠不是司馬光可比的,他所言許多,確實有理有據,指明了青苗貸的許多弊端,再加上神宗本來就是他扶上位的,所以這位天子隻能回應“琦真忠臣,雖在外,不忘王室,朕始謂可以利民,不意乃害民如此……”
但且不說京師朝堂的爭鬥風波,身在河北的王氏家族卻看得清楚,青苗貸固然有種種不堪,其實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比起民間高利貸百分之百的年利,官府的青苗貸一期才兩成,一年不過四分的利息,算是很低了,如果不是下方的利益既得者故意搗亂,足以解生民困厄。
當然,即便下麵故意為難,百姓其實也沒有過得更差,真正受不了的,是花天酒地慣了的士大夫階層。
以韓家在相州舉例,相州的土地一半都姓韓,相州無數百姓欠著韓家的貸錢,供養著這個龐大的家族,青苗貸一施行,每年二十貫的利錢都被官府拿走,韓家隻能靠著土地收租過日子,那生活質量瞬間就下去了。
這還了得?
再窮不能窮和尚,再苦不能苦士人啊!
王繼忠全程目睹過當年的爭端,佩服地道“韓琦的高明之處就在於,他強調青苗貸是為了扶貧濟困,不該收取利息,這樣才能讓百姓受惠。”
“話錯了麼?當然沒錯,誰敢說為百姓好是錯的呢?但這位韓相公又豈會不知,對朝廷毫無收益的變法,怎麼可能持續下去?與國有益,也要有利可圖!”
“況且真要按照韓琦的說法,不收利息,又會有另一批文臣跳出來進諫,說如此變法虛耗財賦,令國家困頓,更要停下!”
王繼英撇嘴道“揣著明白裝糊塗,文人就是虛偽!”
王繼忠倒是覺得很正常“身居高位,就必須虛偽,乾壞事也得說成是為百姓好,這是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我們武人的名聲還是太差,所以文人才能逮著我們拿捏!”
王繼英沉聲道“但韓氏在青苗法裡麵做的手腳,尤其是他們的族人杖殺村民,釀成慘案,我們不也是有了證據?”
“我剛剛就在考慮這點,可仔細想想,還是不能揭發,何種形式都不行……”
王繼忠搖了搖頭“如果把那件事捅出去,得罪的不是一個韓氏,而是所有士大夫家族,真要明著爭起來,朝廷肯定是偏幫他們,而趁機收繳我們的兵權!”
王繼英眯起眼睛“那就不以我們的名義,讓旁人揭露,我們坐收漁利便是!”
王繼忠大為皺眉,以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訓斥道“彆耍弄你的那些小聰明,真要鬨了起來,無論是誰揭發的,韓氏第一個就會懷疑我們,到時候就是勢同水火,再無退路了!”
王繼英不太服氣,卻也不敢反駁,坐了下來,喝起酒來。
無論如何,李清臣死了,總能聊以慰藉,不算喝悶酒。
可就在這時,管家匆匆而入,到了王繼忠麵前,低聲稟告。
王繼英斜眼看了看,對於這種瞞著自己的行為哼了哼,然後就發現兄長聲調上揚“此言當真,李清臣那般年歲了,還有的救麼?”
管家道“此事老奴就不知了,但那位林二郎如今在大名府中也頗有名氣,不少事跡傳了過來,確實有針到病除,妙手回春之說,歲安醫館如今也在京師後來居上,還有意在我們大名府開設分店……”
王繼忠的臉色難看起來,他們之前被那位知府壓得十分難受,好不容易盼到對方病重將逝,卻又有峰回路轉的可能,再理智的人也接受不了這點。
王繼英同樣聽明白了,猛然起身,雙目圓瞪“李清臣那老物還有的救?這萬萬不可啊!那神醫是誰,我立刻帶人將他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