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時日,這家夥居然真的成了氣候?”
而正中一位身姿挺拔,不亢不卑地接受恭賀的人,正是令王繼英雙目冒火的目標。
自己在遊街,對方的酒樓和書院開的紅紅火火,終於令他徹底破防了。
李彥早就察覺到一道仇恨的目光,視線一轉,就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腦袋,遠遠平移了過去,百姓們就差敲鑼打鼓,一路相送。
“王繼英判的速度挺快,宋廷真正辦起事來,還是能有效率的,隻要死的是知府之子……”
對於這種無能狂怒的憤恨,李彥向來不在乎。
說起也有趣,他手中還握有真定王氏的罪證,最初是大太監李憲收集,後來金明池邊,童貫的乾兒子與西夏暗諜交易時,就用的是這家罪證。
西夏人並不在乎,因為與他們作對的是西軍,真定王氏的控製範圍是北軍,雙方挨不上,但對於李彥來說,事後自然是順帶將幾箱罪證拿到了手。
所以他對付真定王氏,是有一套原定計劃的,結果還沒用上,對方就倒下了。
“分院開辦的熱鬨程度,正如兄長當時所言那般啊!”
相比起李彥還關注了一下遊街的王繼英,盧俊義和索超親手將門匾固定好,下來後與花榮時遷並肩,看著歲安書院四個大字,眼神中滿是喜悅,又有些感慨。
猶記得第一座書院在禦拳館對麵開辦時,他們加上安道全、蔣敬,冷冷清清七個人,什麼人都沒有邀請。
當時兄長說過,如果覺得遺憾,就記得冷清的一幕,等到更多的書院坐落於各地時,再辦得熱鬨紅火。
現在的第二家書院,已經初步實現了豪言壯語!
“真希望不久的將來,更多的書院能在各州縣遍地開花啊!”
而韓嘉彥同樣看著的門匾上歲安書院四個端正的大字,眼神裡則流露出一分忌憚。
倒不是因為這副政商兩界齊齊恭賀的熱鬨場景,真正的關鍵是他前幾日看到的那本教材。
從年齡來看,這個所謂的林院長充其量,就是老一輩欣賞的後起之秀,美言幾句,對方就該感激涕零,但一本《三字經》,成功引起了韓氏的鄭重。
這本啟蒙教材內容通俗易懂,讀起來朗朗上口,還不膚淺,要知道現在的相州韓氏啟蒙書籍,也還是《兔園冊》,兩者一比,差距一目了然。
韓氏極為注重教育,當然意識到,能編著出這種教材的先生,才華極為了得,更是擅於為人師,這樣的人開了書院,絕對不能等閒視之。
所以韓嘉彥此來恭賀,還為了觀察,當看著這裡上下一心的模樣,已經下了決斷
“若此人答應迎娶我家中女子,那自是皆大歡喜……”
“如若不願,彆處倒也罷了,絕不容許這歲安書院在河北壯大!”
……
“我不要!彆刺字!彆刺字啊啊啊!”
牢內傳來殺豬般的慘叫聲,但任由如何掙紮哀嚎甚至是求饒,王繼英的右臉頰上,還是刻上了醒目的四個大字——配沙門島!
一旦從軍就要在臉上手上刺字,王繼英的手背上也有刺字,但那和這種專挑臉頰處最醒目的位置,為的就是要讓人一眼看到的恥辱標誌,是完全不同的。
就算高明的醫生,能用藥水洗掉,也會留下一塊醒目的疤痕,提醒著金印刺配,從此再非良人。
所以當刺字的獄吏離開後,王繼英麵如死灰地癱倒下去。
但獄卒還是沒有放過他,僅僅一晚,就將他架起,開始準備上路。
遊街之後,就是刺字,刺字完成,就是直配沙門島。
此地為山東蓬萊縣西北海中,一向是流放罪犯之地,距離河北倒也不是特彆遠。
可即便如此,他也想在大名府多待一段時日“這麼……這麼急?不能讓我歇一歇?”
“快走!”
在衙役極不客氣的推推搡搡下,兩位很是麵生的年輕公人來到麵前“小的負責押送官人上路,官人請隨小的來!”
兩聲“官人”,一個“請”字,讓王繼英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了下來。
“兄長還是念著我的,無論是刺配沙門島,還是打點押送公人,都是用了心思。”
“反正李清臣快要死了,人走茶涼,韓氏總不可能因為李子京的事情追究到底。”
“或許都用不了多久,等過個一兩年,風頭去了,再借著官家大赦天下,就能將我放出來,到時候雖然不可能再任兵馬都監,但如兄長那般雖無官職,卻能在北軍裡一言九鼎,照樣是風光無限!”
未來有了盼頭,王繼英頓時強自振作,壓下了身體的疼痛和心靈的屈辱,戴著沉重的木枷,跟著兩位公人辦理起各種手續。
等到出了大名府,來到官道上,王繼英悵然地望著城門,然後覺得脖子處二十斤的枷鎖實在難受,便開口道“兩位公人,可否換一麵輕罪枷,讓我也舒一口氣?”
兩人對視一眼,個子瘦高的笑道“還望官人原諒則個,此地人多眼雜,等走得遠了,我們肯定讓官人舒坦。”
王繼英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目光,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通情達理地點了點下巴,又開口問道“還不知兩位高姓大名?”
兩個公人頓時和善地笑了笑,自我介紹起來“小的叫董超。”“小的叫薛霸。”
“請官人放心,好好上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