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目光閃動,點撥道“之前丁寨主讓張橫張順在船上綁草人,以造聲勢,在士氣上給予敵人極大的打擊,但對方有個莽夫將領,仗著有萬夫不當之勇,直接廝殺過去,無意中反倒破了陣勢……”
淩振聽了若有所思“兄長之意,是用火炮的威脅,讓遼軍主動來攻?可三輪時間太短了,我怕遼人都反應不及,我們這邊就啞了火,火炮全部成為擺設……”
李彥道“那就每輪的時間相隔長一些,這樣的火器需要炮膛冷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淩振目光亮起,徹底明白了“每兩刻鐘開一輪炮,當開到第三輪的時候,相信遼人怎麼都該有所反應,率軍衝殺出來了!”
……
“此番我們堅守燕京,上下一心,絕不可出城!”
耶律得重屹立於燕京牆頭,看向遠方那黑壓壓的鄉軍抵達護城河外,再度強調道。
這些日子以來,他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這樣的要求,起初的側重點是上下一心,一定要安撫好城內的百姓,而當真正看到鄉軍開赴,側重點又變成了後半句,哪怕對方叫罵侮辱,也絕不可迎戰。
且不說鬥誌早就喪失的漢民將領,經過這一係列的交鋒,連契丹勇士們都不敢貿然上前,默默點頭,準備跟南朝學習,堅守城池,贏得一場輝煌的勝利。
最有戰意的是兀顏光,隻是他位置靠後,根本說不上話來,隻能握緊雙拳,看著遠處浩浩蕩蕩開赴的鄉軍,在城下耀武揚威,擺開陣勢。
“連個攻城器械都沒有,還想破燕京這座雄城?”
不過耶律得重定睛仔細看看,卻是鬆了口氣,心放下大半。
推車、疊橋、雲梯、尖頭木驢乃至投石機,是攻城的標準配置。
尤其是進攻都城,這些大型的攻城器械更是必不可少。
燕京的防禦力固然不如大宋的汴京和三座陪都,但也是遼國五京之一的南京析津府所在,沒有這些攻城器械,單靠人的血肉之軀,那十萬二十萬的大軍都會铩羽而歸。
所以耶律得重安心很多,但又不免產生疑慮“這林衝攻城掠地,頗有章法,不會連這最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難道又有什麼計謀算計本王?”
正全力思索著,李彥騎在獅子驄上,排眾而出,來到陣前,聲音清晰地傳遍四方“來人,將我們的霹靂無敵神火炮推出來!”
一座座黝黑的大炮從陣中推了出來,哪怕下麵安放了推車,也需要八人合力,可見其沉重。
如此陣勢,自然引發了牆頭上遼軍將領爭相觀看“那是何物?”“從未見過這等攻城器械!”“離得那般遠,又能起什麼用?”
耶律得重的神情凝重起來,看著那騎在獅子驄上的偉岸身影,心頭的陰影越來越盛,厲聲道“弓箭手準備,儘量拋射,阻止對方進攻!”
“開炮!
開炮!
”
可不待弓箭手在牆頭排開,淩振聲嘶力竭的一聲吼,所謂的霹靂神火炮已經展現出了恐怖的威勢。
轟隆!轟隆!轟隆——
伴隨著一排巨炮發出恐怖的響動,雷火耀起,燕京的牆麵赫然發生爆炸,氣流狂湧,亂石飛崩,站在城頭的弓箭手立足不穩,最前排的向前栽倒,居然翻出城牆,發出淒厲的慘呼,最終砸在城下。
待得煙塵散開,本來固若金湯的城牆其實還是固若金湯,但鄉軍上下已是高聲狂呼,接連勝利後的巔峰士氣,再加上如此驚天動地的動靜,化作不可一世的聲浪,響徹四方“天罰!天罰!”
遼人則戰戰兢兢,之前的接連失敗,再加上敵人抬出這種前所未見的攻城器械,幾乎認為真是蒼天之罰,就連為首的耶律得重都駭然失色,下意識地呻吟道“難道天要我大遼失去燕雲?”
這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果不其然,左右將領聽了後都麵色如土,士氣已經降到史無前例的地步。
不過濃烈的悔意後,耶律得重又發現,那奇特的攻城器械並沒有再度發出攻擊,反倒是鄉軍那邊上下忙活起來,每根炮管旁邊都有數名工匠不知在擺弄著什麼。
足足過了兩刻鐘後,淩振的命令才再度下達“開炮!
開炮!
”
轟隆!轟隆!轟隆——
當第二輪炮擊後,雖然看不清城牆的具體損傷,但遼軍將領徹底慌了,有的直接嚇得往後方跑去,留下來的也顫聲道“殿下,這該怎麼辦?若是讓那天罰再來,城牆都要塌了吧?”
耶律得重恢複冷靜“慌什麼,真要蒼天降罰,我等早就亡了,何須此物?這霹靂無敵神火炮不可連續而發,威力就不過如此,看上去新奇而已……”
“誰敢出城迎敵,將這些神火炮統統毀去?”
顯然他的前半段話隻是安慰,自己說了也不相信,最後才是關鍵。
既然這火炮每發之間需要長時間的準備,那趁著敵人的準備時間,出城將火炮毀掉,才能阻止燕京的失守。
否則讓對方這般一直轟下去,彆說城牆能不能轟塌,守軍怕是連握住武器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定然是兵敗如山倒之勢。
但這個時候,城牆上見識到火炮之威的遼將已是膽氣儘喪,聞言紛紛默然。
唯獨一道身影虎撲而出,半跪在地上“末將兀顏光願往!”
耶律得重大喜過望,上前將他扶起,將自己的赤紅戰袍解下,披在對方肩頭“兀顏將軍不愧是我大遼第一勇士,值此關頭挺身而出,本王還有何擔憂可言?”
兀顏光抓緊戰袍,重重抱拳,然後騎上烏騅馬,手持方天畫戟,如猛虎出閘,直接撲出
“我乃遼將兀顏光也,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