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以往,他們這種久經沙場的百戰之軍,剿滅區區賊子,簡直是摧枯拉朽,犁庭掃穴。
可剛剛重新奪取真定府時,居然戰損數百,戰後還將同為西軍名將的劉法和劉仲武留下,安撫士卒。
西軍戰鬥力很強,可其他方方麵麵都是焦頭爛額,處處掣肘,積壓到如今,正如折可適所言,已是力不從心了!
意識到這點,種師道開口“鄉軍的態度,關鍵還在總教頭林衝身上!”
“我等麾下的將士,也都是聽從上將的命令,朝廷的命令傳達給我們,再布置下去,這還是在給予封賞和恩賜的情況下……”
“現在鄉軍上下,一定聽從那位總教頭的,此人也是武人世家出身,應有一顆拳拳報國之心,又不比田虎那等逆賊起兵謀反,一定要好好安撫!”
折可適苦笑道“安撫封賞,我等鎮邊武將,又有何權利輕言許諾?”
“我等所能做到的,唯有展現西軍的強大,加以威懾!”
“隻要林衝不走出那一步,一切就還有挽回的餘地,萬萬不能直接逼反了,那就大勢已去了!”
兩位老將軍趁著行軍休息的空隙,再度交換了意見,繼續朝著大名府行軍,準備以最佳的狀態,出現在那個可能及及可危的戰場上。
然而很快,他們發現沒有必要了。
因為從丟盔棄甲,四散奔逃的田虎軍來看,戰事明顯已經結束。
而即便是黑夜,張清和孫立依舊領兵追擊逃兵,儘可能減少這些士兵逃散後禍害鄉裡,在發現西軍,先是謹慎地上前接觸,傳遞了蔡京的書信後,再觀察片刻,就旁若無人地繼續追捕。
再往前去,是解珍和解寶負責羈押投降的士兵,這裡麵有普通士兵,有田虎選拔出的所謂虎豹營,還有原本前來救援的孫安和田虎這位晉王。
隻是折可適和種師道領兵抵達時,大部分降卒已經基本被押進大名府內,府外主要是遍地屍骸的殘酷場景。
對於西軍上下,這一幕很熟悉,不熟悉的是,一個個士兵舉著火把,靜悄悄地走在被血水染紅的地麵上,將屍體收整,完全沒有爭搶戰利品的舉動。
看著這井然有序的善後畫麵,兩位老將軍被威懾到了。
如此軍紀!如此軍紀!
這就是鄉軍?
……
“還是要蔡知府回歸啊,你一出現,那田虎如喪考妣,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是哪的話,此戰全靠諸位將軍神威!”
此時大名府衙門內,蔡京和索超、徐寧、欒廷玉三將對坐,正在商業互吹,沒有半分睡意。
對於鄉軍能贏,蔡京絲毫不覺得意外,但以少勝多之下,贏得這麼乾脆了當,還是有些詫異的。
“這就是無法打逆風仗的軍隊,兄長曾經的擔憂,我今日才算是明白……”
索超則進一步正視了敵我的差距。
鄉軍訓練到現在,連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強,所以之前看到田虎軍隊死戰不退,人數又數倍於己方,還以為會是一場苦戰,結果正麵交鋒,僅僅出動了兩個營,敵人就崩潰了。
一方麵鄉軍確實強橫,另一方麵還是田虎軍終究是賊軍,隻能打順風仗,稍微受挫,士氣馬上會大起大落。
而鄉兵團原本也經曆過這個階段,李彥當時在進攻燕京時,就擔心出現類似的情況,所以先取薊州,將遼軍徹底逼到懸崖邊上,通過火炮一舉定功,奪取燕京,可以說將揚長避短發揮到了極致。
索超至今才有了深切的體會,突然開口道“西軍也到了河北,不知這大宋的最強軍隊,與我鄉軍一較高下的話,勝負幾何呢?”
徐寧目光閃爍,欒廷玉則興奮起來“我看能勝!不,我軍養精蓄銳,西軍久經戰事,一定能勝!”
由不得他不興奮,西軍是大宋朝廷最強的一支軍隊,也是最後的軍事依仗。
如果西軍不敵鄉軍,那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就完全可以想象了!
而以前讓他們對上威名赫赫的西軍,或許還有些怵,但此次的勝利,極大的提振了信心,鼓舞了士氣,已是躍躍欲試。
來吧!讓我們較量一番,看看誰是漢人裡的最強軍隊!誰又該為漢人之首,天下至尊!
蔡京感受到了這股衝勁,心裡其實也很意動,但想到那位的戰略格局,又壓了下去,再仔細想了想自己與鄉軍武將之間應有的距離感,最後決定開口“三位將軍稍安勿躁,如老夫對於田虎所言,朝廷軍隊之間,豈可自相殘殺?”
索超三將一怔“蔡知府之意是?”
蔡京道“普天之下,有人可當百萬師,林義勇林總教頭創立鄉軍,光複燕雲,名留青史,無疑是其一,大逆‘左命’千軍萬馬,入陣擒王,也是其一,而大宋朝堂之上,也有一位置祖宗社稷於不顧,倒行逆施,自毀城牆,其實也是這樣的人,隻不過是幫敵人當百萬師,注定遺臭萬年……”
說到這裡,蔡京撫須一笑“與西軍直接衝突,必然損傷不小,有那位在,何不略施小計,讓西軍自我消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