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澹然道“你想清楚,在我麵前,若敢有一句虛言,後果自負。”
王慶被那眼神一看,不禁通體發寒,澀聲道“我確實不信明王,但明尊教信徒眾多,可以為我助臂,又舍不得脫離教派……”
喬道清原本一直旁觀,聽到這裡冷哼道“既想要明尊教的好處,又不希望受其所控,天底下哪有這般好事?”
李彥知道這才是真話,魚與熊掌兼得,本就是人性的弱點,說得直白些就是我全都要“不用舍不得,明尊教即將消亡,說一說明尊。”
王慶穩了穩心神,開口道“明尊到底是誰,我實在不知,此人近幾年與我接觸過不少次,但我連其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無法分辨,更彆提長相特征了……”
喬道清臉色有些難看,如果明尊就一直藏著不出現,王慶和宋江這兩位被其接觸的議和首領也不理會,那該如何是好?
李彥對此不以為意,他本來就沒指望直接從王慶的口中得知對方的相貌,而緊接著王慶又道“不過卻有一點較有把握,此人地位肯定不低,極有可能是官宦之人。”
在個人細節方麵掩飾得再到位,談吐見識也會暴露出不少細節,何況王慶本來就是汴京富戶出身,在四大寇裡麵是出身最好,見識最廣的,如今又成為方臘的左膀右臂,這方麵的判斷,是可以當成一條線索的。
李彥道“此人出現的間隔呢?尤其是近來你們謀取方臘基業時,在你需要的時候,明尊會立刻出現,還是在每日某個固定的時間段出現?”
王慶暗暗心驚,這位傳奇大逆怎麼像是昔年汴京的冷麵判官,話語間有股一針見血的洞察感,愈發不敢隱瞞“確實是固定時間出現,一般都在戌時之後,恐是白日不便現身。”
李彥道“可有例外?”
王慶想了想,側目看了眼宋江“前些時日,方傑殺了王英,阻礙到了我們原定的和議計劃,明尊破例了一次,那回在戌時之前,太陽剛剛落山的時候,明尊就現身傳話,也正是那次他許諾我為楚王,取方臘而代之,讓荊湖真正成為我教的地盤……”
宋江一直默不作聲,聽到這裡臉頰肌肉抽了抽,露出悲傷之色。
李彥卻覺得王英好死,若不是這些人目前收斂了本性,而且他的化身南北奔走,時間安排得相當緊湊,說不定他都會出手除去這等淫辱婦人的賊子。
而如今王英的陰溝裡翻船,還了最後的貢獻,王慶反複回憶了細節,將雙方的接觸原原本本地描述了一遍。
喬道清和宋江凝神細聽,都覺得裡麵毫無線索,唯獨李彥聽了後問道“明尊許諾你為楚王殿下,方臘準備稱王建製時,國號就為楚,明尊教現在助你竊據方臘的勢力,為何不變一個呢?”
王慶愣了愣“這……這我不知道啊,也許是擔心方臘的殘餘勢力作亂?”
李彥道“如果擔心殘餘作亂,就更要與方臘撇清聯係,不該取個相同的王號,讓他的部下們籍此回憶起那位聖公。”
王慶不由地點了點頭,覺得很有道理,然後若有所思起來“照這麼說來,確實有些古怪,這楚王之號,一開始也是明尊攛掇方臘選擇的。”
“方臘原本想以梁為號,但明尊讓我進言,以當年大楚雄踞南方,雖為秦所滅,但又有西楚霸王項羽為由,讓他以此為王號,割據南方。”
“方臘權衡之後,認為楚王確實比起梁王威風,才定了此稱。”
李彥目光動了動。
之前他正式稱王時也提過,王號和國號都不是亂取的,春秋戰國時期的諸侯國往往為後世所用,其中強大的北方政權得到青睞,南方則是偏居一隅,不得正統的蠻夷,比如楚、吳、越。
其中楚國確實是戰國時期實力一度最強的,後世使用的次數卻最少,隻有五代十國時期馬殷的楚國以其為國號,原因較為複雜,有一說是因為楚國命運悲慘,“楚”成為了淒慘的代名詞,再加上相比起東邊的“吳”和西邊的“蜀”更容易割據,中間的楚就無人為津了。
但無論起初的原因是什麼,這種事情就是良性循環與惡性循環。
用的國號越多的字,越具有影響力,越受政權青睞,用的也就越多;
反之如“楚”這種從秦末之後,曆史上用得寥寥無幾的國號,在老百姓的心裡其實是沒什麼影響力的,方臘如果要成大事,不該選擇楚王為號。
“明尊既然有著匹配官宦地位的談吐與學識,就不該不知道這個道理。”
“害方臘倒也罷了,如今對王慶還是以楚為號……”
李彥思考完畢,看向王慶和宋江“兩位的陣營裡,姓項的官員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