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屋內,看著那高高摞起的文書,楊雄介紹道“這些都是各路官員、鄉紳、富戶的名冊,你們要尋人,可以先從這一摞荊湖南路的開始……”
宋江和王慶心頭都是一震,快步來到桌桉邊,翻看起來。
裡麵記錄的,確實是南方各地的社會要員情況彙總。
官員部分是從汴京吏部所得,趙佶南逃時走得匆忙,大量的文書都沒有取走,全部被燕軍和平接管,省卻了大量的功夫。
民間部分則是機密部門的整理,早早就將諜細散入南方各州縣,源源不斷地彙報情報。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燕軍實在太可怕了!”
宋江越看越是心驚,宋軍已經幾乎沒有北方的消息來源,目光隻能局限於長江以南,反觀北方將宋廷動向摸得一清二楚……
這樣的情報差距,雙方軍隊實力相等都遭不住,更何況如今的西軍戰鬥力還是每況愈下,一座易攻難守的江陵府都能阻擋他們許久……
“差距太大了,我即便能安穩奪下方臘的基業,燕軍一旦南下,又如何抵擋?還真是不如讓方臘頂上當主公,我為臣子,投降時還能在新朝混個一官半職……”
王慶也是暗暗歎了口氣,看到了襄陽城的生機勃勃,再見識到這種具體工作上的差距,基本絕望。
彆說現在沒占下整個荊襄,就是占據了,與雄踞中原精華的燕軍比,都不知道贏點在什麼地方……
兩人頗有些垂頭喪氣的同時,又對視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想法相當一致“先把明尊找出來,這個人死了,我們才可能活!”
在楊雄的監督下,宋江和王慶帶著一群吏胥開始乾活。
李彥和喬道清則於不遠處閒聊品茶,探討幻術的技巧。
事實證明,明確的分工,有利於工作的效率。
很快,荊湖南路的項氏就被尋出,交由兩人排查,然後將範圍擴大到周邊,最後與八大護法的社會關係進行交叉對比。
以明尊小心謹慎的處事方式,一般情況下,不會讓自己的真實身份,與麾下的護法產生密切聯係,避免護法暴露受到牽連。
當然這也不是完全絕對,但在篩選過程中,還是很有參考價值。
於是乎,短短一個多時辰後,宋江和王慶就將一份簡短的名單呈了上來
“項世安,字平甫,荊湖北路江陵府人士,知鄂州;”
“項庸,字伯大,福建路建州鬆溪縣人士,現任長沙縣尉;”
“項龍,字鳳鳴,兩浙路歙州人士,現致仕,居於洞庭湖畔;”
項氏屬於小姓,人數不多,又有篩選,最終結果隻有三個人。
李彥看了看,將之遞給楊雄。
楊雄心領神會,立刻帶人去將襄陽城內的鄉紳士族喚來,詢問是否有人認得這三位,開始補充具體情況,比如哪一屆的科舉,官場人脈,興趣愛好,親友故交等等……
當這份信息再度傳回,天色已暗,一張紙已經變成了三本名冊。
李彥看了起來,氣息平和。
王慶和宋江立於麵前,氣息急促,倒是緊張起來。
按照這位的意思,從項氏查起隻是猜測,並沒有真憑實據,但他們剛剛查找時,卻湧起一股奇特的感覺,好似要尋找的目標,真就藏在這群人之中,再加上關係到自身的安危,當然迫切希望成功。
而李彥看完後,平和地道“兩位對於江陵府知府朱旦,是否印象深刻?”
兩人麵色立變。
王慶首先道“當然,此人也信仰明王,最初投靠方臘,也是被教內說動,此前也與我多有配合……”
宋江則沉聲道“我的兄弟王英,就是因為想要策反此人而犧牲……”
李彥將名冊遞了過去“項龍是朱旦的嶽丈,朱旦今年四十二歲,膝下隻有一位五歲的獨子,視若珍寶,寵愛至極,那小衙內的生母就是項龍之女。”
喬道清不擅於此道,之前一直沒有開口,聽到這裡目光凝重“此人就是明尊?”
“還說不準,不過由此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李彥微微搖頭,看向王慶“你之前說過,明尊平時都是在戌時之後見你,唯獨王英死後不久,破例提前見你?”
王慶連連點頭“正是如此!”
李彥又看向宋江“你的手下穆弘與穆春,將朱旦的獨子小衙內,帶出了江陵府,入了宋營?”
綁架一個五歲稚子顯然是醜事,宋江卻知道沒法不認,低聲道“是。”
然而接下來,李彥的話令寒意直衝天靈“你們兩位對一對,這是不是同一日?”
兩人一對時間,王慶呻吟起來“不會吧……”
宋江則臉色劇變“不好!我將那孩子交給我弟弟照顧了!”
……
“一定要把哥哥救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宋軍營內,李逵的破鑼嗓子響徹四方,間或還有張青等人的怒罵,吵成一團。
“嗚哇哇——哇哇——”
帳篷外麵,宋清抱著小衙內,哄著孩子“不哭不哭!唉,早該送入江陵府中的,還留著這孩子作甚?”
正當他頭疼不已時,懷裡的孩子的哭聲卻緩緩停了下來。
不知何時,兩道身影懸於上方,俯瞰下來
“明尊,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