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臘深吸一口氣,並沒有放棄希望,根據心中對於各大將領忠誠度的判斷,一一安排任務。
直到數個時辰後,鄭彪去而複返,並且帶回了王寅。
“王尚書,你怎麼直接過來了?”
方臘大驚失色,相比起石寶在軍事上的才能,王寅文武雙全,是後方穩定的關鍵,豈能貿然北上?
王寅是直接騎著千裡馬北上的,在途中就遇到了同樣輕車簡從的鄭彪,卻不肯告知對方原因,此時見到方臘眼眶一紅,竟是說不出話來。
方臘見了立刻給鄭彪使了個眼神,讓他出去守住,再將王寅帶入後帳,低聲道“發生什麼事了?”
王寅深吸一口氣,言簡意賅地道“燕王禦駕親征,先破西軍,再滅蜀軍,襄陽兵出,蜀王在漢江船上享樂,直接被其生擒了!”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震得方臘身體一抖,但也讓他明白了一切“怪不得西軍那般慘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喃喃低語後,他看向王寅,慘然道“那本王留給你的三千精銳……”
王寅垂下頭。
方臘知道,結局不外乎死的死,降的降,身軀輕輕一晃,眼中又閃過疑慮。
王寅一向勇猛,此前鎮守易攻難守的江陵府,那般困境都未讓宋軍下城,如今部將全軍覆沒,他卻能毫發無損地騎著快馬獨自北上?
方臘不想懷疑這位最忠心的下屬,但怎麼想怎麼不對勁,腳下移動,到了親衛邊上,才沉聲問道“你是怎麼脫身的?”
王寅拜下“是燕王釋放……讓臣北上勸降……”
方臘麵色劇變,重新撲到王寅身前,嘶吼道“你豈能這麼湖塗?那燕王便是不殺我,難道還能讓我給他效力當官?必然也是囚於燕京的府上,等他登基後隨便封個爵位!”
“我本是南人,豈能受得了北方的苦寒天氣,還要整日擔驚受怕,又能活上幾年?與其那般窩囊死去,還不如戰死沙場,也是轟轟烈烈!”
王寅趕忙道“燕王知道王上不願屈居其下,也不願意做個困於燕京的閒人,已經講明,願讓王上遠走海外,再創功業……”
方臘怔了怔“遠走海外……這等話你也信……這是燕王親口對你說的?”
王寅道“臣隻是求情,如何安置王上,是他親口所言!”
方臘沉默下去,片刻後道“你將前後經過,詳細說與我聽!”
王寅將他所見的事情仔仔細細講述了一遍,尤其是強調了楊天王是另一種下場,末了低聲道“燕王金口玉言,應不至於欺瞞,如今退路已失,臣實在想不出取勝的機會,才出此下策……”
方臘擺了擺手“這不是下策,更不怪你……你屢次犯忌諱,都是為了我考慮,我何德何能,才能有你這般忠心待我……”
想到這話,不久前剛和石寶說過,方臘長長歎了口氣,來到桌桉前寫了一封敕令,蓋上軍印“速速交予石將軍,讓他領軍折返,不要再與燕軍產生衝突,讓兒郎們白白送死了!”
王寅眼眶一紅“王上!
”
“還是叫我聖公吧,雖然也有誇大之意,但聽起來比王上順耳些……”
方臘苦澀地笑了笑,露出回憶之色“你還記得第一次發兵攻襄陽前,我曾有言,燕王雄踞中原大地,居於燕京王宮,一道王令下達,大軍開赴,何等威風!可此人怕是早就忘記,當年他也是轉戰各方,身先士卒,才有了今日的輝煌,所以接下來也該由我方臘建功立業,稱雄南方……”
“是我錯了,燕王沒有忘,此番親征涉險,不用動手,就可當百萬雄兵!”
“我敗得不冤!”
說到最後,方臘的神情已經變得釋然“我與燕王‘神交已久’,本是那時使節被拒,王慶為了遮掩找的托詞,但現在,我還真的想見一見他!”
……
汝州城頭。
李彥負手而立,眺望著遠處的風景。
夕陽西下,為山川大地鍍上了一層光輝,而鳥鳥輕煙的點綴之下,更顯得四處村落生機勃勃,令人心曠神怡。
腳步聲傳來。
方臘拾階而上,來到他的身側,同樣看著這一幕,發出由衷的感歎“這大好山河,真是壯闊啊……”
“燕王殿下,江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