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要這麼做,又與士大夫的理念不符,所以韓嘉彥覺得進退兩難。
李彥對此不會發表意見,轉入關鍵話題“女真的狼子野心暴露無遺,他們若非準備南侵,絕不會覬覦宋廷君臣,傳令臨江軍和通遠軍,準備攔截搭載趙宋宗室和臣子的船隻。”
“在兩國軍隊能直接交鋒前,繼續加大情報搜集,女真人數稀少,難以防備這方麵的監視滲透,同時前高麗境內被囚禁的漣水兵員,也要實施營救。”
“將趙宋慘事傳告各國,尤其警告遼國,倘若再出售貨物予女真人,立刻停止燕遼互市,勿謂言之不預!”
眾臣領命“是!”
群臣退下,李彥回歸後宮。
這段時間除了處理政務和練功外,就是陪伴坐月子的王妃李清照,再逗弄小世子玩。
不過這回,當藍從熙來到麵前服侍時,李彥開口問道“簡王近來如何?”
藍從熙一驚,字斟句酌地道“簡王殿下在府上安居,上次見到老奴時,所言的第一句話就是王上恩德……”
李彥按了按手,示意他不要緊張,然後道“對於宋末帝被弑,讓他不必傷心,若有所求,也能入宮,我定為他主持公道。”
藍從熙目光微動,立刻道“老奴明白了!”
……
簡王府。
趙似正在畫畫。
相比起剛剛投奔燕廷時的乾癟瘦削,他又恢複到昔日養尊處優的富態,神情頗為悠哉。
起初被送來燕京生活時,趙似是戰戰兢兢的,雖然知道自己很有價值,但這裡終究是改朝換代的新朝,他這位趙宋王爺還是頗不適應的。
直到李格非率先登門拜訪。
其他舊臣或許還有顧忌,但李格非作為國丈,都來探望簡王,並且不止一次,被看成了一個信號,彆的臣子也紛紛遞上拜帖。
這其實是安趙似之心,畢竟真要有什麼惡念,第一步肯定是要斷絕他與舊臣的往來,既然燕廷根本不在乎這個,自是沒有這方麵的念頭,趙似也放鬆下來,迅速恢複到以前的生活節奏。
什麼生活?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讓方臘那等野心勃勃之輩,一輩子待在京師,當個混吃等死的逍遙閒王,那是萬萬不願,但簡王甘之如飴。
他既然登不上那個位置,那還操心什麼,這種舒服日子不香麼?
所以當藍從熙入府拜訪,趙似不喜反驚,頗有些心驚肉跳,將他迎入書房,低聲道“藍都知,可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藍從熙笑容溫和“老奴此行是奉王上之命,關切殿下身體,不必傷心於宋末帝駕崩,若有所求,王上也會為殿下主持公道!”
趙似怔了怔“我不傷心啊!”
藍從熙有些無奈,提醒道“終究是兄弟,殿下若是傷心,不必掩飾……”
趙似更加無奈“那昏君陰險狡詐,想讓我身敗名裂,遺臭萬年,他如今遭了報應,我豈會傷痛?請王上放心,我絕無為昏君報仇之心!”
趙似確實屬於“好死”一黨,相比起哲宗的親弟,他從小的待遇就比趙佶好得多,結果本該由他繼承的皇位,卻被趙佶奪去,後來還險些被其設計,接下來了謀害向太後的黑鍋,其後簡王府一場大火,他一直流亡在外,生活在擔驚受怕。
在此等遭遇下,趙似怎麼可能寬宏大量到原諒趙佶,聽到對方慘死,這幾夜晚上,躲在被子裡笑出聲。
但現在趙佶一死,最為正統的趙宋皇室就是這位了,有些事情由這位出麵最合適,藍從熙眼看對方真的不懂,隻有把話講白“殿下赤子之心,王上是很欣賞,然南方群情激奮,都有為宋末帝報仇之心,可擇精銳入軍,我燕軍接下來要征女真,中間還橫亙遼國,也要師出有名!”
“原來如此……”
趙似哦了一聲,有些明白自己的作用了,卻又擔心道“王上不會要我離京,真的南下去招募軍隊吧?”
藍從熙道“王上不會讓殿下涉險的……”
真讓簡王南下,被那些複國者盯上,就是自找不痛快了,現在隻是讓簡王露麵,提醒一下那些要為趙佶報仇的,可以奮勇參軍,一起征討女真就好。
藍從熙又道“如今與遼國使臣來往較為頻繁,殿下不妨明日入早朝,抒發一番情感,也讓各國兔死狐悲!”
趙似徹底明了自己的任務,頓時鬆了口氣“那好辦,我醞釀醞釀,哭得悲傷些……”
……
“趙宋末帝,為賊所弑,望王上主持公道啊!
”
崇政殿內,當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的慟哭聲繞梁三尺,各國使臣也不禁動容,眼神交流間,隱隱有兔死狐悲。
女真滅了高麗才多久啊,居然又南下害死了趙宋的君主,實在是太過霸道,讓這樣的國家壯大,隻要臨近的國度,誰還能有好日子過?
遼國使臣位於其中,看著幾乎要哭暈過去的簡王,眉頭緊鎖,默默歎息“大燕國與女直的交戰不可避免了,我大遼夾在其中……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