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南京朝天宮,外麵的道觀、文廟、府學與內部核心的修行之地,是相互隔離的,既受人間香火,又脫離世俗,靈隱寺也有類似的福地靈區。
隻是這裡整體上依舊處於凋敝狀態,李彥更是嗅到一股濃鬱的妖氣。
“她是我娘,你是假的!
”
“她是我娘,你才是假的!
”
清晰的怒罵聲傳來,李彥往前走去,到了大雄寶殿之外,朝裡麵看去,眼睛微微眯起。
小倩也從影子裡麵飄了出來,看了後就怔住“怎麼有兩個陶半妖?”
是的,殿內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陶隱,對峙大罵。
其中一人的身邊,站著一位身材高大,骨骼粗壯的赤袍女子,濃鬱的妖氣正是從她的身上傳出。
赤袍女子身後不遠處,則站著一群打扮怪異的矮子。
李彥率先看向左側的陶隱,這位獨自一位麵向對方一群,體內竅穴更插著金絲銀針,基本可以確定是真正的陶隱。
他目眥欲裂,咬牙切齒“怪不得娘親都不來尋我了,竟是你們這群倭賊從中作梗,你們從哪裡弄來的妖人,膽敢冒充我?”
能矮得這麼整齊,當然是出自倭國,不過相比起之前那些隻會塔塔開的真倭士兵,此次出現的倭人衣著華麗,絲綢所製,更有峨冠博帶,晴明桔梗,正是標準的陰陽師打扮。
在這群陰陽師裡麵,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排眾而出,用熟練的漢話道“我們與妖王是朋友,你不要汙蔑!”
陶隱皺起眉頭。
不單單是因為對方無恥的言語,還因為這個人直接剃光了眉毛,臉上塗抹著厚厚的白粉,牙齒則莫名其妙地染成黑色,與之前所見的倭人大不一樣。
實際上,染黑齒、抹白粉和拔眉毛,都是倭國人愛美的傳統習俗了,如平安時代,黑齒標誌著成年和婚配,就像是中國女子換了婦人發髻,後來染黑齒和抹白粉則逐漸變成了“禦用”,不僅是女子使用,男子也追捧這樣的風氣,並且隻有貴族才配擁有如此妝容。
到了戰國時期,許多公卿都有染黑齒的習慣,目的是為了彰顯身份的高貴,鼓舞麾下的士氣,最典型的就是豐臣秀吉。
當然現在的豐臣秀吉,剛剛十幾歲,還是無法冠姓的下層階級,要等到三年後,才去投奔織田信長成為家臣,再等十年才能嶄露頭角,就算想把牙齒染成黑的,都沒有資格。
“你這醜鬼,扮成這樣,首級都換不了賞銀……滾一邊去!”
而這個倭國人以為很高貴的造型,讓陶隱更加憤怒,再看向赤袍女子,又痛心疾首地道“娘親,你不認得兒子了麼?”
赤袍女子有些懵,仔細看看陶隱,覺得氣息既親近,又有股說不出的陌生“你身上連妖氣都沒有,豈會是老娘的兒子?”
對麵的陶隱叫道“娘親說得沒錯,你分明是人,還敢冒充我?”
陶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總不能說自己給人當個幾個月的試驗品,效果還挺不錯,收放自如的妖化狀態比最初強大多了,隻能委婉地道“娘親,我是被那位李道醫帶走了,在這段時間有了些磨礪,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赤袍女子想了想“道醫?是不是那個在南京城內偷襲你的人?老娘當即就追上,將其殺了,把你奪了回來啊!”
對麵的陶隱拍手附和“娘親神威!”
陶隱則脫口而出“這根本不可能,那人極為厲害,深不可測,娘親豈能殺得了他?”
赤袍女子大怒“老娘奈何不了區區一個人類?便是那朝天宮、神樂觀的道士,也留不下老娘,更休想阻止老娘接下來水淹杭州,為我兒出這口惡氣!”
對麵的陶隱笑道“娘親神威,淹了杭州,讓天下人都知道我族的本事,再也不敢輕視!”
殿外聆聽的李彥目光一冷,小倩變色,陶隱則喝道“我們要報仇雪恨的是天師陶氏,是陶仲文那妖道,與杭州何乾?”
赤袍女子臉色沉下“你幫著人說話,還裝作是我的兒?莫不是那殺害我族煉藥的逆子,沒死乾淨,化作了你?”
陶隱沉聲道“我早已不是昔日的我,知道如何才是真正的報仇雪恨……”
他深吸一口氣,從腰間取出避毒丹,熟練地丟了一枚在口中,四肢開始妖化,身軀飛速膨脹。
“娘親既不信,就休怪兒子,用最直接的方式證明了!”
瞬息間,妖化陶隱已經撲到那個一模一樣的自己麵前,濃鬱的毒氣伴隨著滾滾煞氣充斥殿宇“殺了這個假的,屠儘這群倭賊,看誰還敢冒充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