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緊,”她扭過一張通紅的臉,眼簾卻垂著不敢與他對視,“我想透透氣。”
周逾鬆開了箍在柳小妙腰間的胳膊。手腕上受了撞擊力,腫脹了一大圈。怕她瞧見,索性雙手藏到身後。
“和我回去。再不抓緊睡一覺,天都要亮了。”
柳小妙對踩到井蓋心有餘悸,連忙點點頭。乖乖地跟在他身後。一路上,隻見周逾背著手,深一腳,淺一腳。
他的唇角時不時微微一撇,似乎身上有某個部位疼痛難忍,又不得不咬牙堅持。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快步追上,一雙明亮的眼睛關心地看過來。
“沒有不舒服,”周逾強打精神,朝她笑了笑,“就是太困,想馬上躺下去。”
“我不想去招待所。”柳小妙拍了拍粘在背包上的泥沙,“就到圖書館那裡待到天亮好不好?”
“圖書館裡都是通宵學習的人。我們去了隻會白白浪費兩個座位。還不如去該去的地方老實待著。”
“該去的地方?”她忽地緊張了“難道今晚你要帶我去家裡?不行,不行!”
“我在校園裡也有個住處啊,乾嘛非要回家。省得父母問東問西。”
“你的室友會不會有意見?”她依舊不肯。
“我們博士後都是單人住,和讀書的學生不一樣。門一關,誰也不打擾誰。有床也有沙發。我怕熱,依舊睡陽台。”
周逾把手機裡剛簽好的住宿協議照片轉發給柳小妙。白紙黑字,確實是一個人的獨立空間。她才略放了心。
周逾的房間在六樓,對麵住著馬晨陽。兩人從電梯裡出來,順著牆走到門口。
門一開,地上的東西堆得像小山。食用油、雞蛋和麵粉。卷紙,牙膏和洗衣液。還有一箱子大興龐各莊產的牛奶西瓜。
“是不是走錯門了?”柳小妙望著一攤子吃的用的,麵露詫異。
“職工中秋節的福利。我傍晚和馬晨陽一起,各自領來的。”周逾換了拖鞋,洗了洗手和臉,從衣櫃裡找了一個戶外睡袋,鋪在了陽台上。
這睡袋是登山和露營用的。他的手心一碰到柔軟舒適的麵料,整個人就無法抵抗地趴了上去。
起初隻想躺幾分鐘就爬起來。哪知眼皮沉沉地合上,好似千斤重。隱約聽到手機振動的嗡嗡聲。他想坐起來,渾身好似散了架,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也提不起來了。
柳小妙看了看一塵不染的床和枕頭,忍不住悄悄去嗅自己的衣衫。
昨天洗了頭發和澡。冷氣房裡從早吹到晚,也沒怎麼出汗。除了有一些灑在衣服上的淡淡奶茶氣味,倒也還湊合。
睡床上怕弄臟,沙發到底比床自在隨意多了。
她琢磨著和周逾換一換。可等了整整五分鐘,人影都沒有。走到陽台,輕聲喊了幾聲他的名字,無人應答。耳邊隻留下晚風和勻稱的呼吸聲。
陽台上,一盞圓形的橘黃色燈亮著。她蹲下來,握住他放在腿側的手,眼裡悄悄有淚光閃爍。
手腕處的傷,皮下積了淤血,一團暗紫色。柳小妙見周逾的手表帶扣得緊,輕輕地鬆了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