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是畢業一兩年的醫學博士。按八年製培養模式算,年齡大約不超過二十八。
麵前的男生很年輕,穿著淡藍色病號服,白色拖鞋坐在椅子上。眉宇間一股貴氣和自信淡然流露。卻毫無架子。
聽到手術延期,依然目光平靜,態度和氣。甚至連半句重話都沒有。
“謝謝理解!周先生,您實在太好了!”
沒有想象中的醫鬨,助理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握住周逾的手,連聲道謝。又主動提出要免去一天的床位費。仿佛必須要立刻有所表示,才對得起患者的信任。
“不用這麼客氣。謝主任的手腕恢複了,再給我發入院通知。儘量在今天辦理出院吧。”
病房住一天,不含治療,費用兩千出。這點錢,他並不在乎。煩的是耗在醫院裡,浪費生命。
心臟手術要求極高。動作必須精細。為了安全起見,大夫至少三個月都不能碰手術刀。
如此漫長的等待,想想都膽寒。
就算學校沒意見給他放個長假,日日夜夜在病房耗著也是一種折磨。
相見的人,見不著。不想見的人,天天在眼皮底下晃。長此以往,恐怕也要重度抑鬱了。
“周學長,你急著要出院?!”
許雅雯取外賣回來。聽了他的決定,很是驚愕。
手指一顫,裝奶茶和芒果慕斯的袋子“啪”地掉落。地板上頓時白茫茫一片奶香味海洋。趴著兩個圓圓的金黃小島。
“是呀,大夫的手意外受傷。等到了寒假,二月左右再住院手術。那時候不用上課,請假也沒有心理負擔。”
出院的事來得太突然。許雅雯頓時手足無措。隻得跑到門外,喊來保潔員清理乾淨了地板上的一團狼藉。
“瑩妹妹,他的手術做不成了。也不想多住一天。今日就要離院。準備回哪個家啊?”關鍵時刻,趕快打電話搬救兵。
一街之隔的五星級酒店餐廳,周瑩點的芝士焗龍蝦剛端上來。聽到手機鈴響,手裡的勺子華麗麗掉到桌布上。
喝了半杯藍莓汁,壓壓驚。
“我哥肯定是回學校的公寓。住院瞞住了一家長輩,連爺爺都不許告訴。不可能飄著一身消毒水氣味回父母的家。”
學校的公寓,比學生宿舍條件強。有獨立客廳,配了廚房可以做飯。充其量就是三星招待所的水平,也能被樂此不疲地當作一個家?
不就是因為在那個小小的天地,可以給另一個女生遮風擋雨,又能遮擋住爹媽的視線麼?
許雅雯的嘴角抿緊,眼底迸發出冷冷的火星。
周逾就住馬晨陽的房間對麵。她也是大小姐,隻到了門口,就再也難以靠近半步。憑什麼出身低微的柳小妙,就能大模大樣地登堂入室?
哼,這世界,不公平的人和事,活久見了。
“瑩妹妹,你哥哥公寓的門卡是你收了嗎?”
“是在我的包包裡,差點忘了耶。”周瑩從包裡摸出門卡,眼珠一轉“不如,姐姐拿去,先去把他的狗窩打掃打掃,保證感動得稀裡嘩啦。”
妹妹的用心是好的。但是,在聽話人的心底,忽地冒出一條計策。
周逾的出院手續基本全了。卡在一項檢查結果,需要下午五點出。
從中午到下午四點前,他獨自待著。也不用輸液。她完全能夠活動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