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底?是沈峻要你去做的?”周逾心口驀地一震。或許是太多的傷悲填滿了它,麻木到感覺不到疼痛。雙腿卻不聽使喚,“撲通”跪在了又冷又硬的地磚上。
“我自己主動要求的”柳小妙心疼不已地扶起他。也不忍心去勸他彆胡思亂想。
滿心隻顧著去打消周逾的醋意。全然忘了一個人狀態欠佳時,神誌會混沌——很有可能會把解釋聽岔。
她去玫瑰園乾小時工,整整兩個星期的夜班。白天也要忙公司的事,沒有哪天不累成了狗。
實際上,忍受著辛苦,提心吊膽地過了半個月,大部分還是靠著毅力和信念支撐。
周逾和李瑛的信息在訂單上僅僅存在了不到一天。兩人又接連出事,險些喪命。顯然是非正常狀態。
柳小妙堅信園子裡有人要害他們。不是吳琦薇,就是吳皓文報告的“穿黑風衣、開邁巴赫的女人”。
她敢打這個賭隻要潛伏得當,必然能挖到有價值的線索。事實也是如此。抽絲剝繭,離真相就會越來越近
“我不乾涉你的愛好,”他苦笑著搖頭,眼神迷離中浸透著悲涼“為什麼不直說?直說我們肯定就不去了!”
“案件沒有偵破前,大家都有義務保密。”她的眼底閃爍著希望“今天跑掉的那個殺手就是最新的線索。隻要順藤摸瓜,或許很快能一網打儘——”
“我很累,想獨自安靜一會。”周逾忍著委屈打斷了她。認識和相處近半年,他深深地愛著她。她卻用一種旁觀者的口吻,來看著他獨自悲傷和懊悔。
他閉上眼睛,甩手而去。
為了她的顏麵,很多話都克製著沒出說出口。結果就在心底輪番地轟炸和折磨他自己了
“在你心中,沈峻的任務,比我們三個人的命都重要?”
“破了案,他可以立功,可以升遷,而我們所受的身心創傷,誰來彌補?!”
周逾的步子僵硬,臉上帶著濃烈的憂傷。
過道裡的暖氣很足,整個身體卻是被窗縫中進來的西北風吹得透心涼——從未有過這樣的失落。說是絕望,也不為過。
看著前方孤獨又清冷的背影,柳小妙咬緊了唇,一籌莫展。想拔腿去追,卻邁不出腿。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漸漸遠去,消失在電梯口。
很快,手機來了新消息。
“洛洛那裡我請了特級護工。桃桃姐在重症監護室,在好轉前都出不來。我會一直守。”
“心情不好,衝你發了火。在沒有查個水落石出前,請遠離我這個掃把星!”
掃把星?他是在瘋狂自黑,把優秀的自己貶低到了塵埃裡
難以想象周逾敲字時的表情,也找不出合適的言辭來勸。柳小妙轉身下了步行梯。她很怕在電梯碰見他,怕會引起更大的情緒波動。
騎著共享單車往地體站趕,天空又零星地飄落了麵粉顆粒般的小雪花。冷氣灌進鼻子,她的大腦也慢慢從迷茫回歸了清醒。
“儘力趕過來,依舊遲了一步。安慰得再多,也比不上找出幕後的黑手更讓他們欣慰”
深沉的夜空罩在頭頂。柳小妙鑽進地鐵,四處無座。單手拉住吊環,和擁擠的乘客一起在車廂裡搖晃。
即使分開,還有公司的宿舍可以容納她。有高燃作伴,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