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湘睜開眼,隻見門邊立著一道背光的身影,慈愛地看著她。
低矮的茅草屋,灰突突的牆壁和地麵,發硬的床和被子。
蔡湘知道,她還是沒有回去。
她閉上雙眼,再次睜開,企圖看到不一樣的場景。
還是失望了。
丁黟默默靠近,粗糙的手輕輕拍打被麵,嘴裡輕聲哄著“小湘兒乖,不要怕,奶奶守著你。”
為了安撫蔡湘,丁黟用上學了好幾個月的催眠技巧。
在丁黟輕緩平和聲音中,蔡湘慢慢睡去,緊皺的眉頭逐漸放平,露在被子外的小臉,因為高燒而通紅。
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蔡湘睡著後,丁黟起身離開。
蔡湘之所以一直消極,一方麵是她沒有活的動力,另一方麵,純屬嚇到了。
蔡家的悲劇,與其說源於她,不如說是這個社會造成的。
丁黟在手鐲空間翻出一柄精致華美的浮塵,隨手甩了甩,挽了個漂亮的劍花,頷首表示滿意。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哪個身份好用用哪個。
王青信道,蔡明賢同樣信道,夫妻倆和山常縣雲台觀觀主雲遠有一份香火情。簡單說,夫妻倆出香油錢,雲遠道長看他倆順眼,收為俗家記名弟子。
捐過香油錢之後,雲遠道長會給他們兩張符,親自講解一番晦澀難懂的有關修道法術的知識,一來二去,確定下彼此的身份。
蔡湘穿來第十天,也就是她病好的第五天,村裡李寡婦家出事了。
李寡婦被人發現在家裡和一個有婦之夫廝混,事情鬨大,李寡婦被當著全村的麵沉塘,裡正下令,打了男人十個板子。
一條命和十個不輕不重的板子,讓剛來的蔡湘,徹底嚇壞,隻想逃離。
……
蔡家學堂外,丁黟手持浮塵,飄然而至。
中午休息,剛走出講堂,隻見老妻王青,從遠處飄來,是真的在飄,腳不沾地那種飄,手持白色浮塵,仙風道骨,麵色慈和,又看起來高不可攀。
蔡明賢看到了,跟在他身後撒歡準備離開講堂的孩子也看到了。
一堆大大小小的腦袋,擠在門口,眼眸晶亮。
“你???青兒?”蔡明賢目瞪口呆,指著丁黟愣愣喊。
丁黟噗嗤一笑,“是我,老頭子,怎麼樣,這一次,可是我領先一步。”
蔡明賢使勁揉眼睛,抬頭看天,正午,正是陽光熱烈的時候,不是妖魔鬼怪幻化,是人,還是他的妻子。
傍晚散學,剛布置好作業,蔡明賢就收拾東西回家。
蔡明賢和王青是少年夫妻,感情一向很好。未參加科舉前,蔡明賢家裡條件不錯,家裡是擁有兩三百畝地的地主,王青是落魄秀才的女兒,識得一些字,婚後,蔡明賢又教她一部分。
更多時候,兩人因為共同愛好,共同探討雲遠道長傳下來的秘笈,感情深厚。
蔡湘成為蔡湘,是蔡湘的幸運,也是不幸。
她遇到真正對她有愛的長輩,不幸的是,這就是一個吃人的社會。
不站在高處,被吃的情況,下一秒便能浮現在眼前。